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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一巴掌,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鼻子破了,血流如注。她好久才出聲,不是哭,而是冷笑。冷笑之後,她說:打得好!小跑,你這個強盜!你竟敢打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這樣做,完全是為你著想。你只有女兒,沒有兒子。沒有兒子,就是絕戶。我沒能為你生兒子,是我的遺憾。我為了彌補遺憾,找人為你代孕。為你生兒子,繼承你的血統,延續你的家族。你不感激我,反而打我,你太讓我傷心啦……
說到這裡,她哭了。眼淚和鼻血混在一起。我的心中大不忍。但一想到這麼大的事她竟敢瞞著我,氣又洶洶上升。
她哭著說:我知道你心痛那六萬元錢。這錢不用你出,我用自己的退休金。孩子生出來,也不用你撫養,我自己撫養,總之,與你沒關係了。我在報上看到,捐一次精子可得一百元報酬,我付你三百元,就算你捐了一次精子。你可以回北京去了,與我離婚也可以,不離也可以,總之與你沒關係了。但是,她抹了一把臉,如同一個壯烈的勇士,說,你如果想毀掉這個孩子,我就死給你看。
先生,從我寫給您的信裡。您也知道了小獅子的脾氣,她當年跟著我姑姑轉戰南北,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錘鍊出了一副英雄加流氓的性格,這娘們,被惹急了,什麼事都能幹出來。我只有安撫,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尋找一個最妥當的方式,解決這個難題。
儘管一想到引產,心裡就感到冰涼,就感到不祥,但還是幻想著能用這種方式解決難題。我想,陳眉之所以要替人代孕,說到底是為了錢;那麼,用錢來解決這問題,也就順理成章。問題的關鍵是,我如何能見到陳眉。
自從在陳鼻的病房見過一次,再也沒有見過她。她黑裙遮體,黑紗蒙面,行蹤神秘,使我感覺到,這高密東北鄉,有一個我從未涉足的神秘世界。那世界裡生活著俠客、通靈者,還有一些蒙面人。想起不久前,為了陳鼻的醫療費,我拿出五千元交給李手,請他轉交陳眉,但過了幾天,李手將錢退回,說陳眉拒不接受。‐‐也許,陳眉為人代孕,就是為了替父付醫療費吧‐‐想到此我心更亂,這簡直是‐‐這個該死的小獅子‐‐我只好去找李手了,在我們這撥同學中,只有他的頭腦還算正常。
昨天上午,在唐吉訶德餐廳那個角落裡,我與李手對面而坐。廣場上人流如蟻,&ldo;麒麟送子&rdo;的節目正在上演。偽桑丘給我們送上兩紮啤酒便知趣地躲開。他臉上的笑容相當曖昧,好像洞察了我的隱秘。當我吞吞吐吐地將事情對李手說罷,李手竟然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你幸災樂禍!我不滿地說。
他端起杯子,碰響了我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說:這算什麼災?這是大喜啊!祝賀老兄!老來得子,人生大喜!
你別拿我開涮了。我憂慮重重地說,儘管我已退休,但畢竟還是公家的人,生出一個孩子,怎麼向組織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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