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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杜師娘又來看胡荷花,告訴道:&ldo;小蓉和繼紅找到了。聽說,兩個鬼丫頭在武昌水運工程學院住了幾天,又野到漢陽公安局靜坐。她們要求公安局釋放漢軋的夏幫銀。公安局不肯,就宣佈絕食,三天三夜水米沒進了!&rdo;胡荷花一聽,掀開被子,支撐身子下床,邊趿鞋邊攏頭髮,哭著:&ldo;我已經丟了一個,再不能丟啊!&rdo;杜師娘早叮囑保國夫婦:&ldo;扶你媽起床轉動轉動。睡蔫了還會出大事的!&rdo;她來就是約胡荷花去漢陽,這時,乘機搭腔:&ldo;行,我們去看看兩個丫頭,送點吃的東西去。&rdo;
保國和父親站在堂屋裡悄聲議論什麼,一見母親下樓說去漢陽,擔心她身子虛弱出問題,要妻子陪同一道。李衛東外出躲避多日,胡荷花稍稍平靜方始回來。聽說去看絕食靜坐的小女兒,冷冷地:&ldo;丫丫去了,誰照料毛毛?吃飽了,撐的!絕什麼食,讓她去!&rdo;
胡荷花正眼不瞧丈夫一下,躺在床上多日,思前想後,已將他看透了。為了自已圖表現、顯示積極,什麼可以不顧。他不是人,是個冷血畜牲。她蔑視老東西。同他搭腔是把他當了人!胡荷花只顧收拾張羅:拿只軍用壺灌滿開水,裹上幾層袷衣服保溫;挑上幾樣人們看望她送來的點心,用張乾淨報紙包好‐‐她沒忘記檢查報紙上有沒有毛主席寶像,沒有方可使用。她一言不發地做著一切,只不時用眼瞅瞅杜師娘,彷彿徵求她的意見。
杜師娘聽了李衛東的話,不服氣,喊著他的老名字:&ldo;佑東哥,你說這話未免太絕情!自家人抬槓嘛,怎麼惱得死活都不管?&rdo;邊說邊笑。李衛東&ldo;呲&rdo;一聲,如此嚴肅的政治運動到這些婦道人家口裡變成了&ldo;抬槓&rdo;!他正待向杜師娘解說一番,胡荷花已然用時髦的黑塑膠手提包裝好食品什物,把杜師娘一拉:&ldo;我們走!跟他嚼什麼牙巴骨。閻王給他一根尾巴,安錯位置,安到前面了!&rdo;聽妻子罵自已枉為男人,又形象又俏皮又刻毒,李衛東差點笑起來,嘴一鼓,極力忍住了。杜師娘朝他做個怪相,笑著摻扶胡荷花出門往南,向漢水街走去。
走了一程,杜師娘回頭瞅瞅,李家父子站在門口關切地望著,便揮揮手:&ldo;你們放心,有我呢。她走不動,我背也揹回交還你們!&rdo;
杜師娘一路腳步滯重。想想,人家帶的儘是點心,自家不過提的蒸饃、包子;走到江漢橋下,讓胡荷花等等,去副食品店拿出兩斤武漢糧票買了二十個麵包、幾瓶不收副食票的處理桔子罐頭,笑道:&ldo;待會小蓉見你帶的高階點心,真怕她相比之下生氣呢!&rdo;經過這番打理,她才顯得輕快了。
漢陽公安局門口,不時有絕食學生昏倒。等在一邊的&ldo;白求恩戰鬥隊&rdo;馬上用擔架將暈倒學生抬上救護車送去搶救;空出的地方當即有人補上,頗有前僕後繼的悲壯意味。
一個穿藍色中山服、戴付眼鏡、背掛包的中年人看到剛才一幕,上前彎腰好心地勸絕食學生:&ldo;絕食不絕水,喝點糖開水嘛!&rdo;幾個警察呼地圍上,厲聲盤問:&ldo;你是幹什麼的?!&rdo;認為終於抓住一個冒失鬼,可以大做文章,殺雞嚇猴。中年人乜斜一眼,拉正揹包,神情凜然倨傲,從懷裡掏出一個紅皮小本本,拇指和食指夾著晃晃:&ldo; 北京來的新華社記者!&rdo;幾個警察頓時噤聲退走。新華社就是中央派往地方的耳報神,甚至算是監督地方官吏的特務。真正有&ldo;見官大一級&rdo;的威懾力。所有在場的人立刻受到鼓舞。圍觀者興奮地嘰嘰喳喳議論著。靜坐絕食的小將一遍又一遍噙著淚水齊聲呼喊:&ldo;我們想念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