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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去世了,一下子,天彷彿塌了下來,幸福的生活彷彿就要一去不復返了,父親沒有心思再管我們,他們都像一群沒爹沒孃的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們只知道沉在巨大的悲痛之中。那時我一天到晚都看不到父親母親,我也像個沒爹沒媽的孩子。那天天黑時,我卻在村口遇見了接生婆子,我想到了那天晚上,正是她將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扔進了茅坑裡溺死的,我突然什麼都記起來了,就是從那天以後我就瘋了的。我轉身想跑,但接生婆子拐著小腳已朝我逼了過來,接生婆子伸出了雞爪子一樣的手來抓我的頭,接生婆子咯咯咯地笑著說,這不是王家的毛頭嗎?你還是我接的生呢,你別跑,讓我來摸一摸。我就真的聽她的話木在了那裡,我的腿已不聽使喚了。
接生婆子用冰涼的爪子在我的頭上摸著,咯咯咯地笑,說好孩子長這麼大了,然後瞪著一雙綠眼說,那天晚上你看見了什麼呀?接生婆子揪著我的腮幫子說,長了一張嘴巴不要亂說,不然我把你丟在茅坑裡淹死。
靈魂的事(3)
接生婆子咯咯咯地走了。就是從那一晚起,我開始做噩夢。
一本書上說,噩夢醒來是早晨。然而我的噩夢醒來還是噩夢,彷彿我的大腦就是一臺放映噩夢的機器,眼睛就是機器的開關,一閉上眼,噩夢就開始上映了,這種恐怖是永生難忘的。還有一點,我的那些噩夢是完全相同的,一模一樣的,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複製、克隆。我的夢境是不完整的,沒有故事,沒有人物,那環境也是虛幻的,沒有空氣,沒有水分,沒有花草樹木,沒有一丁點有生命的東西。充耳的是尖銳的叫聲,那種聲音也是我從未聽到過的,那聲音幾乎要震破我的耳鼓,醒來以後,耳朵裡面還在嗡嗡作響。在夢中,我無比地痛苦。我掙扎,但沒有一絲的力氣;我呼喊,但是喊不出聲音。我像一匹負重的蝸牛(只是一種感覺,並沒有蝸牛,但我感覺那個東西像一隻蝸牛,而且那個像蝸牛的東西就是我)爬行在無邊的沙漠裡,一會兒是烈日如火,一會兒又是狂風大作,但是我還是在爬呀爬呀,怎麼一下子卻飛到了天上,有一根極細的線,直伸向了宇宙深處。我就爬上了那條線,彷彿有一個聲音在暗示我,爬過去吧,爬到了線的盡頭你就自由了,就快樂了。可是每當我用盡了力氣爬到那線的中間時,線卻突然斷了,一大堆線壓在了我的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蝸牛)又慢慢地從線堆底下爬了出來,這個過程是極漫長的,我一直處於一種窒息狀態。終於,那根線又飛了起來伸向了宇宙,我爬了上去,爬到半途,線又斷了,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爬線運動。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就這樣沒完沒了,週而復始,爬了一圈又一圈,爬了一夜又一夜。
我對母親說,姆媽,我又做噩夢了。
母親說,那你把它說出來呀,說出來就沒事了。
可是我說不出來。
母親就摸了摸我的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古怪的噩夢糾纏我一個多月之後,我開始了夢遊。我會半夜起來磨刀,磨我的那把鬼子軍刀,磨得霍霍作響。
父親問我,磨刀幹嗎?
我說:殺人。
父親說,殺誰?
我說,殺你。
父親揚起手要打我,還沒打,我卻倒在地上呼呼地打起了呼嚕。
這是父親第二天對我說的。我表示不相信,父親就把那把刀給我看,刀果然磨亮了。
父親把刀藏了起來。但第二天晚上我又按時起來了,我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