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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那麼浪漫,他自愧不如。
陸嘉時在後來很久的冬夜裡懷念梁以霜舉著兩隻糖葫蘆於雪夜的路燈下吻他表白,從此兩人相戀,場景太浪漫,他只當梁以霜文學看太多,骨子裡已經寫進了羅曼蒂克的因子。
殊不知只有見識過山海的人才能再現山海。
高考結束三天後的深夜,沈辭遠在梁以霜家樓下給她打電話,吵醒睡夢中的人。
不顧梁以霜小聲嘟囔著咒罵他,梁淑玉今天值夜班,他叫梁以霜立刻下樓。梁以霜迷迷糊糊從衣櫃裡翻出來一件不知道多少年的、領口都有些抽線的t恤套上,下面就是充當睡褲的運動短褲,急匆匆下去見沈辭遠。
當時沈辭遠扯著她破爛的領口笑了好久,笑容裡沒有嘲笑,只是無奈地寵溺,他覺得眼前睡眼朦朧的姑娘好可愛。
然後呢?
十八歲的少年騎著借來的腳踏車,在盛夏的晚風中載著梁以霜騎了很久,要不是風有些涼,她一定會摟著他的腰睡著。
海河三十道橋樑以霜數不過來也記不過來,最後的目的地是三十分之一的橋上,水流濤濤、海風涼涼,沈辭遠一路騎得很快,額頭起了一層汗珠,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之後說句「剛好」。
隨後大咧咧地扶住梁以霜的頭,強行轉向南面的那棟金融大廈。梁以霜一看,漆黑一片。
她耐心不夠,對上沈辭遠激動的神情十分不理解,很快感覺到光亮——大廈的led廣告屏開始滾動巨大文字。
沈辭遠笑著說:你看?我沒騙你吧,還用大眼睛瞪我。
梁以霜立刻捂著臉頰泣不成聲。確切地數其中情感其實是又哭又笑,怎麼會有人斥巨資在大廈投文字表白寫的居然是「霜霜永不哭泣」啊?
好像奮鬥宣言。
她的脖頸被不知名蚊蟲叮咬,還毫無顏面地抓撓了兩下,洗過澡不久的身上染上黏膩,轉頭惱羞成怒地數落沈辭遠:你什麼意思啊?這是你花錢弄的嗎?
總覺得是在公開宣揚她有多愛哭。
沈辭遠用手給她抹眼淚,實際上手心緊張得出了更多的汗,擦得梁以霜臉上都是味道。
他語氣也蠻橫,說道:不是讓你別哭嗎?怎麼又哭?你答不答應啊,梁以霜!
梁以霜明知他說的答應什麼,可還是嘴硬:答應什麼?你也沒問我,就讓我答應。
沈辭遠指著遠處的大廈螢幕,他攢的錢不夠多,還是磨了管理方好久才買下這深更半夜的一分鐘,最後一下滾完,「霜霜永不哭泣」不見蹤影,沈辭遠忍不住皺眉。
沈辭遠:那一分鐘好多錢呢,你怎麼還耍賴?
梁以霜破涕為笑:我這不是不哭了嗎。
沈辭遠:那是一回事兒嗎?
梁以霜:怎麼不是一回事兒了?你英語少拿二十分就虧在不會做閱讀理解上了吧!
年輕人在橋頭上吵嘴,沈辭遠說不過她,面對喜歡的女孩又動都不敢亂動,最後還是梁以霜看不過他急得滿頭是汗,鬆口同意。
回去的路上他騎車的速度放慢很多,或許因為心境也大不相同,梁以霜頻頻舉起雙臂揮舞,兩個人哼著歌兒感受晚風,那時候難免在心裡感嘆:
永愛盛夏,夏夜無盡。
後來梁以霜不止一次問過沈辭遠,為什麼要寫「永不哭泣」,沈辭遠始終不作正面回答。
直到八月。
過了這些年,金融大廈早已經不復存在,樓體翻修、冠新名,梁以霜也逐漸能夠在無盡的追憶中理解了「永不哭泣」的含義。
畢竟那個放學日的傍晚,他穿著沾上冰淇淋的校服分給她一隻甜筒時,她正泣不成聲。
那是他們第一次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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