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兮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愚不可及!打個比方吧,我和你師父昌老道都想打你屁股,我找了棍,他則用內力凝聚成棍,然後我們狠狠將你仗斃。同樣的兇器,我有形而他無形,這樣說你懂了嗎?」
衛封默默捂緊屁股,連連點頭道:「懂了懂了懂了,豁然開朗。」
戶綰一語不發,心不在焉聽他們講話,暗自回味百里彌音對她低聲下氣的請求。戶綰總感覺忽略了什麼,如今冷靜下來捋捋,竟隱約從她語氣裡捕捉到些微決別的悲壯。
從始至終,她對戶綰沒有一聲道歉,沒有一句解釋,卻把罪過獨攬於身,根本不奢求寬恕。若真如夷冧所言,當年乃烏裡族有錯在先,她又為何絕口不提此事。戶綰隱著內心的不安,眉眼卻藏不住憂色,旁睞李堂道長,尋思得儘快找個時間向他求證才好。
一行人在宗祠忙到入夜才打道回府,倆老道不願騎馬,擠在堆滿草藥的車廂裡,差衛封駕車,仨人把戶綰丟下便先行離開了。
戶綰攥著韁繩望馬興嘆,相顧無言。馬是好馬,骨峻蹄輕,長鬃順澤,奈何戶綰連上馬都成問題。與馬兒眼神交匯下,它竟從鼻腔吭哧出聲,不知是催促還是嘲笑,令戶綰頗為窘迫。
「七年了,你還沒學會騎馬。」百里彌音輕巧躍上馬,向戶綰伸出手,示意她上來。
戶綰猶豫再三,但見夜色漸沉,又聞宗祠前遼遠空曠的荒嶺間蟲獸嗚鳴,當即心裡發毛,顧不上搭她話茬亦端不住驕傲,只得妥協。
百里彌音輕鬆將戶綰帶上馬背,踏踏實實被她圈在懷裡,一如初次被她擄上馬,僵硬著身子不敢動彈,心裡卻平添了許多無奈與傷懷。
通常內力渾厚之人血氣通達旺盛,體息溫潤,方才上馬時觸到百里彌音的手,卻異常冰涼,如今靠在她身前亦覺她的體息冷冽陰寒。戶綰深覺反常,她瞭解百里彌音以前並非如此,如今卻像塊千年玄冰。睨著那雙拉韁繩的手,掙扎許久才醞釀出足夠的勇氣握住,不著痕跡探起了脈象。
當戶綰的手覆上來,百里彌音頗有些受寵若驚,卻不動聲色任由戶綰握著不敢動彈,如同對待枝頭的蝴蝶,生怕一點風吹草動便會驚動它,翩然離去。哪知戶綰別有用心,倒令她會錯了意。
「為何不走平地,竟揀坡道而行?」戶綰鬆開她的手轉而握住馬鞍,前俯後仰跌進她懷裡,頗為氣惱,以為她故意捉弄,卻也拿她沒轍。
「你在問我還是問馬兒?」百里彌音調整韁繩,將馬馭回平地。方才不敢拉韁繩,馬兒沒有方向瞎蹓躂,上坡道來吃個草竟也甩了一個黑鍋給主人。
戶綰語噎。
百里彌音的脈象除了略微鼓譟外,竟無異常。按說戶綰對此結果當喜聞樂見,然而直覺告訴她,這當中存在問題,她卻找不出癥結所在,這種無力感令戶綰心煩意亂。「祭司體質寒涼,可是經年累月如此?」
「嗯,確非朝夕,我生性冷血,因而體寒。」百里彌音說著猛一甩手中的韁繩,隨即蹄疾如飛,一時嘯風灌耳,妄自菲薄的餘音散在風裡,聽不真切。
喝停馬,盤草堂三字在燭爍下忽明忽暗映入戶綰眼簾,尚不及拂去飄落髮梢的新葉,淚已盈眶。白天入歃月凼時亦途經盤草堂,雖傷懷酸楚,卻不似此時哀怨叢生。大抵是在沉寂幽暗的燭光掩映下,盤草堂門楣愈顯蕭條淒清才悲憤難當;大抵是在百里彌音面前越想抑制情緒,越是起伏難平罷。
「進去吧,他們都在裡面。」百里彌音眼瞼低垂,不敢直視戶綰朦朧的淚眼。
天意難測,有生之年竟還能踏足盤草堂,宅院裡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曾陪伴戶綰成長,整十九載春秋,到頭來不過一場漫長的空塵浮夢。戶綰神情落寞緩步登上臺階,望著厚實的朱漆木門,遲遲不敢推開。
百里彌音把他們安頓於此,想必盤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