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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塔法給他倒了一杯：&ldo;坐下喝杯茶吧。&rdo;

樑上君看他優哉遊哉的樣子，哪裡像得了什麼奇怪疾病的人！不過當他清晨過來的時候，確實看見穆斯塔法捧著大本的資料專注地看，音箱裡還放著搖滾樂。顯然，他這一夜又只睡了很短的時間。

&ldo;你睡得那麼少，不會犯困嗎？&rdo;

&ldo;比起犯困，我更不願意麵對一個腦袋清零的早晨。&rdo;

聽他這麼說，樑上君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確實，光是想想就覺得那樣的情形很可怕。陌生的一切和一無所知的自己，那將是怎樣的恐怖。

他低頭喝茶，茶汁甜潤並散發著清香，雖然沒有純粹的鐵觀音地道，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樑上君心裡想著事，沒發覺穆斯塔法站在自己的身後。

直到後頸被輕輕拂過才驀然回神，本能地反手去抓，剛好抓到穆斯塔法的手指：&ldo;嗯？你幹嘛？&rdo;

&ldo;對不起。&rdo;穆斯塔法道歉，目光卻仍然黏在樑上君的脖子上。

那裡有著一塊紅紫色的瘀傷，很撩人也很觸目驚心。

穆斯塔法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這個痕跡那麼清晰，想忽略都做不到，分明就是宣告所有權的示警。

穆斯塔法無聲地笑了出來，有些傷感，也有些無奈。

他想，無論多強悍的人，也會有孩子氣的一面，那個紀策也不例外。

人類總是想要佔有自己所憧憬的東西，有人要搶，就會發起攻擊。

只是，其實他想要的並沒有那麼多。

&ldo;穆斯塔法，這一杯你不放蜂蜜嗎？&rdo;是不是忘記了？樑上君小心提醒。

&ldo;不放了，&rdo;穆斯塔法說，&ldo;突然想喝清苦一點的。&rdo;

有人在警告他呢，太多的甜，會要不起。

&ldo;為什麼你一定要把這些強行背下來呢？&rdo;

樑上君看穆斯塔法一遍又一遍重複翻看會議資料，忍不住問。

穆斯塔法手上不停：&ldo;我不希望自己出錯。&rdo;

一串串資料在他的瞳孔裡流過，樑上君看著都覺得發暈。他捧著茶杯坐到一邊，不以為然道：&ldo;不出錯又怎麼樣呢？做到那麼完美又能怎麼樣呢？我跟你說你這就是強迫症，硬把自己當超人，有你這麼頑固不化的麼。&rdo;

穆斯塔法覺得很有意思，轉頭看他：&ldo;是嗎？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rdo;

&ldo;我覺得……&rdo;樑上君想了想說，&ldo;我覺得，你應該學著依賴什麼。你可以嘗試去依賴比較可靠的東西，而不是一味地跟你不太可靠地大腦過不去。&rdo;

&ldo;穆斯塔法，我覺得你沒必要這樣為難自己，稍微任性一點，你又不會死。&rdo;

他說得那麼漫不經心，卻不知道這句話在穆斯塔法的心裡掀起了多大的波瀾。

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你可以不要這麼為難，你可以稍微任性一點。

他就是在沒有依賴的環境中長大的。

遜奈有時候被稱作恐怖分子，有時候又被稱作正義夥伴，作為這種時刻可能與整個世界對著幹的組織的領袖，他沒有可以依賴的東西。

就連他的母親拜玲耶，都只是他爭奪權力的墊腳石。

而此時，樑上君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ldo;你應該學著依賴。&rdo;

這讓他有點哭笑不得的滑稽感，但更多的是一種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