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荒路上(四)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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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的茅草屋內四處破損,熱風從破損處灌進來,男人已經徹底嚥氣,維持著朝門口攀爬的姿勢,血水已經乾涸,只在地上留下深色的汙跡。 阮響不敢休息,她強撐著握住斧柄,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這幾個女人。 女人們縮在牆角,既不說話,也不動作,目光無神麻木。 她們衣不蔽體,身上的衣服只能算是破布,露出的面板上滿是淤青和傷痕。尤其膝蓋和手肘,大著肚子的兩個倒是偶爾會將目光轉移到男人的屍體上,但卻沒有焦距。 阮響面朝著她們,慢慢拖著斧頭後退,直到退至門口才轉身走去。 她在和麥兒分別的地方找到了對方,帶著她去了那間屋子。 麥兒看到那些乾癟的小麥後立刻撲了上去,她甚至沒有看到屋內還有四個女人,她瘋狂的朝嘴裡塞著小麥,和之前的阮響一樣幾乎沒有咀嚼,而是梗直脖子硬吞。 塞到最後,麥兒“哇”地一口吐出了嘴裡的小麥。 她雙手抓向小麥,再次朝嘴裡塞去。 阮響沒有看她,填飽肚子,喝足水之後,她的大腦終於可以運轉了。 “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阮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用斧頭支撐著身體,她看著她們,“能不能說話?” 麥兒坐在阮響身後,終於把嘴裡的小麥嚥了下去,她嗓音粗糲地問道:“響,咱們在這兒停下來?” 阮響沒有給出明確回覆,只說:“先問問她們這裡是怎麼回事。” 然而無論阮響和她們說什麼,女人們都沒有任何回應。 她們會進食,休息,出去排洩,但都在每天的固定時間,她們重複著規律到極致的的“生活”,只滿足作為動物的基本需求。 剩下的時間她們都在睡覺和發呆,四個人擠在一起,既不交流也沒有太多肢體接觸。 “別是瘋了吧?”麥兒和阮響在山上尋找食物——小麥是有限的,她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雨,也不知道離開這個村子還能不能找到容身之所,長久的跋涉令她們放棄了前往南方。 她們決定在這個村子裡住下來,便要尋找一切能入口的食物。 麥兒朝村子裡看了一眼:“她們都瘋了。” 阮響拿著斧頭砍柴:“倒也未必。” “只知道吃喝拉撒,話也不會說,眼睛跟瞎了一樣。”麥兒誇張道,“地上那麼大個死人呢,她們看都不看,就從死人身上踩過去。” 麥兒:“還懷了孩子。” 麥兒心生憐憫:“聽我娘說,荒年孩子生下來許多是死胎,不少生都生不下來,娘倆個一起死,生的時候當孃的沒力氣,孩子憋死了,自個兒也得死。” 阮響用樹皮搓的繩子把捆好的柴背在背上,臉上無悲無喜:“即便不是荒年,又有幾個人能順利活到老?” 麥兒沒說話了,她抹了把臉,撿起斧頭來繼續砍柴。 天還沒旱的時候,她家也死過人,她大弟弟服勞役死了,二弟弟去與隔壁村搶水,被人用鋤頭敲中了頭,從此成了個傻子。 小妹妹因為喂不活,養到四歲便送去別人家做養女。 麥兒以前不懂養女是甚,只以為小妹妹是被送去大戶人家享福去了。 後來逃荒才聽人說,養女甚至不如婢,說是養女,不過是養大個“玩意”,將來若生得好便轉賣去有錢人家,生得不好,就賣去最下等的窯子。 她又無法去怨爹孃——村裡的其他人家,生了女兒就扔便盆裡溺死,或是扔去荒山老林叫野獸叼去,她的小妹妹好歹活著。 可她又無法不怨。 她的小妹妹做錯了什麼嗎?她會下地時便會上灶,家裡常常只有他們兩人,小妹妹會給她打下手,她若受了傷,小妹妹便會湊過來給她吹口氣兒。 為了不讓爹孃把小妹妹送走,她天不亮就下地,沒有鞋穿便自己學著編草鞋,搓麻繩搓得手心都破了,腳底也被磨得血肉模糊,但小妹妹還是被送走了。 麥兒還記得那天,老天爺都哭了,下著稀稀拉拉的小雨。 人牙子——那時她以為大戶人家的下人,那人穿著蓑衣來到她家,也不進她家家門,只叫娘把小妹妹抱給他。 小妹妹又哭又鬧,她那雙小小的手抓破了孃的臉。 娘也哭,哭著把小妹妹遞給了人牙子。 麥兒跪在地上去扯孃的衣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