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淡煙流水畫屏幽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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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日盛三伏暑氣燻
安陸興府喪禮結束後,暑氣越發的燻人了。
哪怕是有冰鑑納涼,不出一時三刻,內襯便也溼透了。
黃錦心中煩悶,吩咐值守的小太監將中正齋外的蟬蟲驅散,轉頭躲入值房裡,端起一塊冰鎮過的西瓜,狠狠咬了一口。
甘甜夾雜著一股清涼,順著喉管入腹,頓覺渾身通泰,說不出的清爽,繼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奉承副戴永為千歲司香之後,偌大的奉承司裡,張佐為尊,他黃錦雖不敢認第二,卻也是愈發炙手可熱了。
從小小世子伴讀,十餘年一步步爬到了興府奉承司內的高位,雖沒有什麼驚人的成就,黃錦胸中卻不免有了幾分自得。
然而便在昨日,照例給張佐張公公請安之後,張佐撇開侍奉的內官,遞給他一句沒頭沒腦的言語。
“有人要雜家給公公傳句話,黃公公不妨學一學張永張公公。”
這一番言語,便仿似三伏天裡的蟬鳴,在他耳畔揮之不去。
張佐對戴永發難的那日,楊六兒自縊,將戴永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那日便有小內官傳話,令他學一學張永。
幾次夜深人靜之後細細琢磨,他黃錦也的確在這位太監大襠身上,品出了幾分味道。
事君以忠,蟄伏爪牙,重而不顯!
那一番思量,也著實令他受益匪淺。
然而為何時隔許久之後,張佐再度傳話給他?
有人傳話?
是何人?
興府裡尚在喪期,王妃與諸位爺,斷斷然是不會傳話給他以小小伴讀的;
袁先生那般溫潤君子,若有言語,大可直言不諱的耳提面令,休說是他一個小小伴讀,便是世子爺,也要俯首應承;
如蔣家老爺子,早已不問俗事,更不會牽扯到他身上。
拋開這些興府裡德高望重的勳老,又有何人會傳話給他?
百思不得其解,黃錦索性拋開這個疑慮,思索起“張永”來。
暑氣難捱,乘興吃盡手中瓜,自懷中掏出錦帕擦了擦嘴,黃錦長身而起,在冰鑑左近踱步徘徊。
既然經奉承正張佐之口,再度傳話,絕非是無的放矢,其中必有深意!
思緒轉到張永身上,黃錦蹙起眉,負手踱步,忖道:御用監掌印太監,兼掌乾清宮諸事,提督十二團營太監。
諸多令人高山仰止的司職,帶來的是——其地位,不弱於早年權傾天下的劉瑾。
然而與劉瑾不同的是,劉瑾固然是權傾天下,卻也身為宦官之首,受盡外臣攻殲,身負無邊罵名,悽慘收場。
而張永作為內廷中,能與劉瑾分庭抗禮的大襠,卻恰因其沉而不顯,躲過了外臣的諸般攻奸。
腳下步子一頓,黃錦喃喃自語道:“許是又因張永與劉瑾之間的齟齬,劉瑾壓制外臣,張永便與朝臣交往密切,使得其口碑風評極佳?”
負手踱步,黃錦眼眸不禁迷了起來,“如此想來,確有幾分道理。司禮監掌披紅之權,有內相之實,卻也天然站在了與外臣對抗的風口浪尖之上。
若遇昏聵守成之君,與外庭重臣勾連,可權傾天下,亦可善終。
可自家這位世子爺,是昏聵守成之輩麼?是可欺之君麼?
服侍世子十餘年,他曉得這位爺雖年幼,卻極聰慧;
以區區藩邸世子之身,與九峰公、竹城先生之流相交,絕非可欺!”
轉念,黃錦又想到了前些時日,在中正齋裡,扔給戴永的那份名單。
兩載之後,世子爺沖齡踐祚,主少國疑,偏生是性子強硬,又極聰慧的主。
屆時,與外臣不勢若水火,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