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若欲凌霄攔日月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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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趟這一趟渾水?
這些時日,蔣山亦曾多次在夜深人靜時,輾轉反側,徹夜思量。
原本若無此番江西之行,他與胞弟蔣壽二人,只能混跡於興府一隅,待得老夫百年之後,在興府內承襲一官半職,終老此生。
然而此番,有救一省巡撫、兵憲之功,破潘陽賊之勞,兼之家學淵源,短短月餘,儼然為孫中丞之心腹矣。
有了這般機遇,他又豈肯甘心原本那平淡無奇的命運?
次日,一入九江,便有人通知,安陸興府有人押銀而來。
時隔月餘之後再見,昔日的老上司,儼然對他自家多了幾分敬重,再非昔日看待後生晚輩的態度。
這,更令蔣山堅定了胸中的思量。
唯獨可慮的是,九江城真的能守住麼?
這些時日以來,因孫中丞坐鎮,原本該士民逃散的九江府,可謂是上下一心。收攏流民,廣積糧草,大肆營造守城器械,厲兵秣馬,枕戈待旦。
出乎他意料的是,平賊檄文飛馬傳檄四方,卻應者寥寥。
巡撫行轅
巡撫江西右幅都御史孫燧,端坐上首,不怒自威。
細細看去,卻見這位中丞眉宇間有三分疲態,七分憂愁。
許久,九江知府汪潁打破了行轅中的沉凝氣氛,愁眉不展道:“寧王於丙子反,算算時日,如今已過半月,想必朝中當有決斷才是?”
此言一出,不僅是行轅中諸人,便連出言的汪潁也不禁苦笑起來。
天子終日行樂於豹房,固然是文臣良士樂見的“聖人垂拱”,然則這一位雖“垂拱於豹房”,卻非是可欺之君!
以內製外,近武抑文,諸般手段、帝王心術,可謂是爐火純青。
自瑾逆(劉瑾)以來,先有權宦權傾天下,以至於滿朝朱紫雌伏。
後有錢、江二人弄權於廟堂,兵事上,雖邊防盡懷,京營卻與邊軍調換,硬生生從兵部撕下了好大一片血肉。
如此這般,倘若是中樞內閣元輔,能百折不撓,也堪堪能維持局面。
可楊庭和胸中,卻多了許多繞指之柔,分明是要婉轉委蛇,以猝觀錢江之敗。
坐看他起朱樓,看他宴賓客,再觀其樓塌了。
或許在其看來,劉瑾等輩如是,錢、江二人亦會如是!
可如今,二人未敗,寧王先反。
偏生楊廷和又欲效仿宣德故事。
如此思量著,便聽許逵冷笑一聲,“決斷?中樞諸君俱是老成持重之輩,豈能猝然決斷?何況楊閣老所遣的使者,剛過安慶,尚在途中。”
許逵冷笑著,口中“老成持重”四字咬的極重。
言語之中,對當朝元輔的怨憤之意流於言表。
然則許逵乃內閣梁公弟子,可有怨懟之言,汪潁區區九江知府,有豈敢接這話頭,只能訕訕的咽回胸中未盡之言。
冷笑罷,許逵奪步而出,蹙眉道:“哨騎探知王伯安(王守仁自伯安,號陽明)在吉安,廣傳兵部諮文,令江浙、湖廣、福建、兩廣、南直隸各省出兵勤王。福建兩廣山高水,是遠鞭長莫及,卻不知安慶府可有移文?”
“兵部諮文?”
孫燧撫須一笑,對那位南贛巡撫王陽明,生出幾分欽佩,笑道:“伯安兄果非常人,那一份兵部諮文實乃妙手也。”
此言一出,行轅諸人先是一驚,旋即若有所思。
蔣山亦蹙眉暗忖:莫非這所謂諮文,乃是偽造?旋即又恍然忖道:吉安遠在江西西南邊陲,兵部若有諮文,豈會捨近求遠,繞過孫中丞,繞過九江?
可倘若是假,江西之亂,只怕是要曠日持久了。
一念及此,胸中不免多了幾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