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銜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白天八節課排滿,晚自習還得給初中的孩子們補課。那曲市沒有高中,當地的孩子們想考大學,必須得透過中考,先考到拉薩、林芝這類比較發達的市區。但是當地的基礎教育又實在貧瘠,能把課本捋明白的老師都不多,更別說願意犧牲課餘時間來答疑解惑的了。
裴醒枝融入得比他自己想象得要快。兩個月之後的某一天,札瑙珠和他對坐在辦公室,教他寫藏文,隨口提了一句“裴哥你真聰明,大學的時候我室友學得比你慢多了”,他才恍惚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回憶過曾經的日子了。
他這麼想著,就有點走神,筆尖在紙上劃拉了好幾下。
札瑙珠說到一個詞彙,發現裴醒枝沒回應她,抬頭看了看,看到裴醒枝垂著眼睛在紙上無意識劃拉的樣子,又看了看他眼下微微泛起的青色,想起來裴哥這段日子應該非常忙,好像真的沒怎麼休息。
她當即就把筆放下了,筆落在桌子上的聲音把裴醒枝嚇了一跳。
“不學了!”札瑙珠推開椅子站起來,按在紙上,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裴醒枝,中氣十足宣佈道:“我們要休息,我們要罷工!裴哥,明天週六了,我帶你去玩兩天!”
裴醒枝睜大眼睛看著揮舞著拳頭的札瑙珠,臉上的愕然掩飾不住。
不是,他說什麼了嗎?她怎麼忽然又興奮了。
這什麼快樂小狗啊!
飛機在跑道上劇烈的震顫,滑行過長長的距離,然後安靜的停在了廊橋盡頭。梁望的手指在膝蓋上有節奏的敲擊,直到空姐開啟頭等艙的艙門,熱情客氣的走過來請他下機,他才站了起來,抬手拒絕了想幫他拎行李的空姐,單手揹著揹包,身影落拓的往廊橋走。
得到裴醒枝動態的契機很偶然——一篇關於那曲市支教的新聞報道,貼在某個官方論壇很角落的地方,最末尾附有一張那曲市小學的照片。裴醒枝站在最角落裡,沒有看鏡頭,也沒想到自己會入境。但僅僅只是一個側影,梁望就很肯定,必定是他。
他對這個人的身形、神態實在太過刻骨銘心。
把手裡的事處理好,梁望一刻沒歇氣的就買了最近一班到拉薩的機票。他已經不用再裝那個落魄貧困的大學生了,無論是諾蘇舅舅留給他的基金,還是裴醒枝分割給他的財產,都足夠他闊氣完這輩子,永遠和貧窮說再見。
他好像得到了很多,卻好像又失去了很多。其中細節他不願意再回想,那天在海崖別墅聽完全部故事,已經耗盡了他最後一點心力。
根本沒有什麼平和的開始。這場總裁和貧困生的戲劇,從一開始就是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在偽裝之下的碰撞。他把裴醒枝當仇人,卻誠實的交付了情意;裴醒枝心知肚明他的來意,也清醒的把他當成替身。最後一切遮羞布揭開,梁望根本無法再在他面前撐下去。
到了最後,他甚至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想揭開,還是繼續偽裝。如果不是裴醒枝主動說破,他還會像自己預想的那樣挑開嗎?還是就以實習生的身份,真的和他繼續相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