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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時並不在意的起了身,他抖了抖身上的袍子,抓了一把花生糖,揣進了自己的袖袋中。
抖了抖袍子上的灰,對著池老夫人行了禮,然後不緊不慢地出了門,朝著祠堂行去。
待她一走,坐上的池老夫人,又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低聲罵道,“孽障眼中越發無人。商戶人家生出來的,無規無矩,眼皮子淺薄得很。”
“也就是在這窮鄉僻壤之地,叫他胡攪蠻纏地佔了上風。若是在京城裡,就這樣的……”
不等她說完,陶媽媽立馬上前來,給老夫人順了順氣。
“老夫人同一個永無出頭之日的仵作置什麼氣?硯哥兒學習大有進益,夫子都說他明年春闈,狀元有望。到時候大房一門兩進士,便是在京城裡,那也是挺直腰桿子的書香門第。”
提到長房嫡孫,池老夫人頓時欣喜起來。
可高興沒一會兒,她又有些惆悵起來,“我生了三個兒子,老三小時候瞧著,聰明伶俐,我還當是個出息的,可考了那麼多年,連個舉人都不是。”
“三房的小的,也都唯唯諾諾的,你看池冕,明明年長許多,卻叫池時騎在頭上。也就一個鈺丫頭,是個好的。”
“老五就不用說的,看到他我就腦仁子疼。他是個孽障也就罷了,還生出池時這麼個混賬。我想著當年按照家規,必須有個嫡子做仵作,讓老五做了,委屈了他。”
“特意選了姚氏,與他為妻。那姚氏家財萬貫,可保他一生衣食無憂不說,對於長房也有助益。到時候兄弟同心,還愁咱們池家,回不去京師?”
池老夫人說著,又氣惱起來,“我這是叫雞嘬了眼,硯哥兒要下聘,她這個做叔母的倒是好,一毛不拔!簡直不把我這個做婆母的,放在眼裡!”
池老夫人說著,又犯起愁來。
京城裡不比祐海,開銷極大。她雖然以前是侯府出身,嫁妝不菲,但是這麼多年了,入不敷出,總這般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如今女婿起復,孫兒池硯又得了門好親,都是天大的好事沒有錯,可哪樣不是花錢如流水?若是聘禮少了,平白的叫女家小瞧了去。
陶嬤嬤瞧著池老夫人漸漸平靜了下來,輕輕地給她捏了捏肩,“老夫人,給楚王殿下準備的禮,老奴已經著人送去了。此番機會難得,夫人何不請他來府中住著?”
她說著,聲音低了幾分,“鈺姐兒國色天香,又是您一手教出來的,若是……”
池老夫人聽著,心頭一痛,擺了擺手,“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待久了,連你都眼皮子變淺了。”
……
池家的祠堂,在院子的西面,傳聞池時的曾祖父在尋人修建這座宅院的時候,特意請了大師前來,選了一處風水寶地建祠堂。
也就是傳說中的祖墳上冒青煙之地。
祖墳冒沒冒煙,池時不知曉,但這祠堂裡,常年燃著香,隔得老遠,都聞得到一股子刺鼻的煙火氣。池時揉了揉鼻子,從袖袋中掏出一塊花生糖來,嘎嘣一咬,掉落了幾絲糖屑。
這裡靜悄悄地,並沒有人守著,池時一進門,輕車熟路的點了三根香,然後從祖宗牌位下頭鑽了鑽,拖出一套墊子,以及文房四寶來。
她尋了個順眼的角落,將墊子一鋪,往地上一趴,便開始畫起了今日在土地廟中,尋到的張梅孃的骸骨圖紙。
時間久了,人很有可能會被自己的記憶欺騙。
可是畫不會。
“怎麼著,又叫你祖母罰來跪祠堂了,今日惹的什麼禍?”
池時聽著這懶洋洋得聲音,眼皮子都沒有抬,“阿爹又怎麼惹到阿孃了?”
說話間,一箇中年男子扯著自己的墊子,在池時身邊舒坦的躺了下來。他穿著一身銀鼠皮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