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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快給我們鬆綁,都是一家人。」
這天晚上,「和尚」的七個人和陳永良的六十九個人合到一起,在錢村過夜。他們圍坐在一起商議今後的出路,「和尚」告訴陳永良,他們七個弟兄看不慣張一斧的殘暴,攻打溪鎮前就與張一斧分道揚鑣了。
「和尚」說:「身處這亂世若想種田過日子,必遭土匪劫殺;若做上土匪,不搶劫又活不下去。」
陳永良說:「亂世做土匪也沒什麼丟人的,不過做土匪也要有好心腸。」
「和尚」對陳永良說:「現在人數多於張一斧,可是憑幾支鳥槍和一堆長刀長矛去敵張一斧土匪,那是以卵擊石。」
陳永良問「和尚」:「你有何主意?」
「和尚」說:「張一斧在萬畝盪活動,佔據水上便利,我們先避其鋒芒,去五泉一帶,那裡的山脈是最好的藏身之處,時機成熟後再戰張一斧。」
陳永良沉思良久後點點頭,對大家說:「『和尚』說得對,先留著張一斧的狗命,此仇不是不報,只是時機未到。」
此後的一個月,陳永良的隊伍壯大到一百來號人。可是一百來號人只有二十支槍,其中十一支還是鳥槍,就在陳永良與「和尚」愁於缺少槍枝彈藥時,顧益民的一個僕人突然來到,他對陳永良說,已在路上走了四日,沿途打聽齊家村報仇雪恨隊伍的去向,終於找到這裡。
他從胸口取出一封信遞給陳永良:「這是老爺的信。」
陳永良接過信,問僕人:「老爺傷勢如何?」
僕人說:「老爺傷勢已無大礙,只是還不能下床。」
僕人說他馬上就要返回,老爺在等著他的音信。陳永良叫來陳耀武,讓他帶上幾個人把顧益民的僕人送出山口送上大路。
陳永良拿起顧益民的信,信很厚,信封上沒有顧益民的筆跡,陳永良小心拆開封口,裡面沒有顧益民的書信,只有十張銀票,每張一千。陳永良為之動容,他把十張銀票遞給「和尚」,「和尚」數了數銀票後興奮說道:
「說到槍枝彈藥,槍枝彈藥就到了。」
陳永良問「和尚」:「如何才能購到槍枝彈藥?」
「和尚」告訴陳永良,駐紮在沈店的官軍,扛著槍枝抬著彈藥出城剿匪,與土匪遭遇後,官軍丟下槍彈,撿起土匪扔下的光洋就跑,土匪則是丟下光洋,撿起官軍扔下的槍彈就跑。
「和尚」說:「我去與沈店的官軍交易。」
七十
顧益民胸前背後的傷痕開始腐爛,流出的膿血粘住了床單,顧益民翻身時床單也翻了過去,僕人小心翼翼剝下床單像在剝下一層皮,顧益民呻吟不止。幾個中醫都說,腐肉不去,新肉難生,須用毒性大和腐蝕性強的升藥。於是從藥鋪裡取來升藥,那是由水銀、火硝和明礬等升華而成,又配上煅石膏研成細末,敷遍顧益民全身。升藥的毒性讓顧益民已經腐爛的上身完全爛透,中醫從他身上刮下不少腐肉,每天都有一碗腐肉從顧益民的臥房端出來,他的妻妾哀聲不斷,她們覺得顧益民身上沒有什麼肉了。升藥去除腐肉之後,中醫使用辛溫無毒消炎抗菌的大蒜,將大蒜搗爛後外敷在顧益民身上。
痛不欲生之後,顧益民的呻吟停止了,神志也恢復清醒,可以與人說話,只是聲音虛弱輕微。聽到顧益民脫離危險,能夠躺在床上會客,溪鎮有身份的人前來探視。
清醒過來的顧益民聞到陣陣惡臭,那時候漂浮在溪鎮碼頭的四十三具屍體被河魚爭食後,剩下的白骨正在下沉。顧益民詢問來客這是什麼氣味,然後他知道陳永良救出他以後,張一斧殘暴血洗齊家村,陳永良組成一支隊伍去找張一斧土匪報仇雪恨。有一個來客將他聽聞的張一斧屠村時的種種暴行說了出來,顧益民還未聽完就暈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