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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棋盤，&ldo;你既是來了，與父親再下盤棋吧。&rdo;
她點點頭，也不嫌稻糙鋪蓋髒，往上邊坐了道：&ldo;父親，您先下。&rdo;
公儀歇未有推辭，在她對面坐下後落了一子：&ldo;父親老了，是該由你讓讓了。&rdo;
父女倆相對而坐，大半局棋下來，公儀歇點點頭道：&ldo;珠姐兒的棋藝進步了，竟有幾分當今聖上的風采。&rdo;
納蘭崢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她這些年多與湛明珩切磋對弈，自然學了他不少招數，而那些招數想必該是師承昭盛帝的。父親從前當常與昭盛帝對弈，說不得和湛明珩也曾殺過幾局。
納蘭崢為免暴露，避開了話頭道：&ldo;您說笑了。&rdo;
公儀歇卻忽然不談棋了，一面落子一面說：&ldo;父親身在獄中多時，有樁事始終難以抉擇，莫不如現下由你替父親出個主意。&rdo;
&ldo;您說。&rdo;
&ldo;父親不知是否該指認當年殺害你的真兇。倘使不指認，父親這十五年便活成了一場笑話，亦得叫你繼續含冤，可倘使指認了，對方手中卻握有或可累及公儀滿門的罪證，到時，恐怕要害了你的母親與手足。&rdo;
納蘭崢執棋的手一頓。她尚且在思量如何出口此事，不曾料想卻是由父親主動提及。
她默了默，順勢答：&ldo;父親，人生在世，本當拋卻過往，著眼當下，珠兒如今在另一處地方活得很好，故而原本，真兇是否伏法，已非我苦苦所求。可倘使此人乃通敵叛國，禍亂朝綱的千古罪者，您卻默不指認，便要有更多如珠兒一般的無辜之人為之流血犧牲，大穆的江山亦或有一日崩落塌陷。父親，黎庶塗炭，民不聊生的慘相不可重演，珠兒懇請您指認此人！當朝太孫乃是明主，必將為此心生感念，保全咱們公儀府，甚至保全父親您的。&rdo;
公儀歇是不苟言笑之人，卻聽了她這席話後彎起嘴角來，像是十分欣慰的模樣。他的目光落在她頭頂冪籬垂下的黑紗上，卻似乎已穿透了這層阻隔望進裡邊。他向她點點頭：&ldo;父親曉得了，待此大夢醒轉，便會將實情告知太孫。&rdo;
納蘭崢說不好此刻心緒，只覺一個勁地想落淚，含著哭腔道：&ldo;父親，多謝您……&rdo;
公儀歇笑了一聲，緊接著又嘆了口氣，起身到她身側，伸手輕拍了幾下她的背，如哄毛頭小嬰一般。
納蘭崢卻因此番動作哭得更厲害，啞聲道：&ldo;父親，珠兒此生去得早，不得侍奉您與母親膝下，是珠兒不孝……您往後要好好的，母親也要好好的……&rdo;
她苦苦掙扎多時，不論如何選擇皆是痛苦。最終拋卻大義，自私了一回，接受了湛明珩待她的好，接受了他對父親的寬恕與保全。只願父親歷經此劫後能夠與母親隱身山水間，安安穩穩頤養天年。
公儀歇點點頭：&ldo;你安心罷，知你在別處過得很好，我與你母親也就萬事都好。行了，珠姐兒，回去吧，父親該醒了。&rdo;
她微微一愣，偏頭便見湛明珩不知何時已悄然步至父親身後，將一枚銀針刺入了他的後頸，隨即在他歪倒的一剎牢牢攙住了他。
的確該醒了。
她也該醒了。
納蘭崢忙起身跟著去扶昏倒的父親，和湛明珩一道將他挪去了床鋪，隨即垂眼望他許久，一面揀了巾帕拭淚。
湛明珩見她這般，伸手抱了抱她：&ldo;洄洄，多謝你。&rdo;
她搖搖頭：&ldo;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