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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久不說話,馬嵐以為他不相信,具體描述道:&ldo;是個戴眼鏡的英俊男人,氣質偏冷。&rdo;
何熠風?邢程心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可能麼,畫塵看著自己時,眼中蕩漾的迷戀清澈如鏡。難道是何熠風為上次頭條報導的事向畫塵道歉,不然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ldo;謝謝你特地打電話告訴我這件事,在冬夜的十一點。&rdo;
這句話成功擊中了馬嵐,她哽咽了。&ldo;邢程你就有本事欺負我。你只是想認定我拋棄你,從而成就你的高尚。你問問自己的良心,如果我們結婚了,真的會過得開心嗎?&rdo;
話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然後一片死寂。
馬嵐的口才一向比他強,很擅於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如同一個高個子總是用坐下來幫助矮個子找到高度。
他恨她的自圓其說,更恨自己居然認為她說的有那麼一點道理。這個事實讓他的心如刀剜般疼痛。
其實,他對馬嵐的愛並沒有那麼刻骨銘心。或者講,和她一起,根本無關愛,而是適合。
他們是同鄉,一起從鄉初中考入縣中,又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家中都是世代務勞,兩人都是家中老大,他下面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她下面是兩個妹妹。
在五彩斑瀾的城市裡,他們只有在彼此面前,才無須隱藏著自己的卑微,才能高高地抬起頭,用力呼吸。
他的外表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也曾有女生主動向他示好。那種如鏡花水月的愛情,更加襯託他骨子裡寒酸的醜陋,令他十分恐懼。
他們同時放棄了保研。為了他們的學業,家中已經傾其所有。接下來,應該他們為家中作出貢獻。
畢業前,她說,我倆,一個進企業,一個進機關,這樣子安全。機關工資不高,但穩妥。企業薪水高,卻有風險。
即使他們的言談舉止和街上人無二樣,但是行走在喧囂的街頭,他們仍有著忐忑的不安全感。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這座城市驅逐出境。而為了將自己融入進來,他們歷盡了艱辛。
他考進了農業銀行,她考入了環保局,一如設想。他們的一生是透明的,先租房,經濟好一點時,想辦法買套二手房,然後,把弟妹們帶進城裡,或者上學,或者找份工作。爸媽身體好,是他們的福份。如果不太好,還得擠出一筆讓他們養老看病的錢。
這樣的日子,不叫生活,而叫活著。
沒去想過別的,這是他們註定的命運。
但直行的火車也有脫軌的時候,四季有時也會反常,日子出現了插曲----馬嵐遇見了一位官二代。
官二代愛她,瘋狂的,真摯的。而愛可以掩蓋一切&ldo;醜陋&rdo;,可以包容一切,直接為她的素年繡上繁花。
馬嵐向他提出分手。
他驚恐,很奇怪,不是撕心裂肺。他以為他們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像繩索般,生死都絞在一起,永遠不會棄對方而去。
可他無權阻止馬嵐,官二代能在頃刻之間,把他們三十年都有可能完成不了的目標實現。換作他,也會這般做。
他一開始在農行下面的支行工作,兩人分居兩地,他說等調回市裡再結婚。調回市裡,又沒房。有了房,他去了北京培訓。就這麼一拖再拖,兩人的歲數都不小了。午夜獨坐,細想,自己的潛意識裡是藏著一些念頭的,他也渴望有這樣一個契機,讓他掙脫命運的惡性迴圈。
他和馬嵐真的很像,很像!
馬嵐抱著他,哭得像生離死別。她說,婚姻好比第二次投胎,第一次,我們沒有選擇,而第二次,我們以為我們沒得選擇,實際上,我們忽視了,我們已強大,已經有足夠的能力為自己挑一塊肥沃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