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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這種情況,而出現有戰犯神經失常時,管理所的負責人總是這樣說:&ldo;某某有思想問題說出的那些話,即使是真的也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沒有一點那種思想那才是怪事!&rdo;這些話,想裝病的人一聽,心裡馬上得到一種安慰,首先是不肯定是真的,因為有些人愛加油添醋,把句不太關緊要的話說得很嚴重,這往往給說錯了話的人增添了包袱,尤其是認為有這種壞思想並不怪,是舊社會來的嘛,過去反共反了那麼多年,所以說沒有才怪,那就是等於說沒有說出的人,思想上不會一點都沒有,只是自己不說而專門抓別人的辮子。所以聽了之後,有些人便不想再假裝神經失常而慢慢好了,作一次或幾次思想檢查就可以過關。
李以劻犯神經分裂症,這與一般人說錯話不同,他是憋了一肚子氣,因有些人諷刺他,說他是冒充投誠人員想當官而不想接受思想改造等許多難聽的話,所以越想越氣,後來發展到有點語無倫次,有時甚至白天見鬼,一會說床鋪下面有什麼人在叫他,一會又是門背後有人向他招手,管理所前領導和他談過幾次話,也不能和那些假裝神經病的人一樣,很快恢復正常。
傳染
經過一番瞭解和研究之後,管理所決定送他去北京市的復興醫院住院治療。這是一所中型醫院,裝置相當好,原來叫公安醫院,因為衛生部決定把所有部、會的醫院都對外開放,附近居民都可以去就醫,這樣才以地為名,改為復興醫院,因院部在復興下]外。
這所醫院三樓有一部分是專門為犯人住院治病的房間,它與一般病房是分開的,有一個小門單獨出入,門上掛了一塊&ldo;傳染病隔離病房&rdo;黑底白字門簾,所以別的病人不會走進去,即使好奇走進去,門簾一掀,正對面就有一位便衣警衛馬上制止進入。我那次因割痔瘡,和李以劻與25軍軍長陳士章一同去住過那所病房,我一看到那塊門簾布,立刻感到我們這些有思想病的人比那些面板病人、霍亂病人更能使人害怕,這種隔離是完全必要的,但說我們這種病是屬於傳染病一類的,我就感到有點刺激了。我們自己時時刻刻都在想醫治自己思想上的毛病,直率點說就是反共反人民的思想,希望早日清除,哪還會想去傳染給別人呢!我住過一星期醫院後,曾把我這一思想向管理人員說出過,以後不知道是否把&ldo;傳染病&rdo;三個字省掉沒有,因我此後再沒有去住過院了。
晚晴
李以劻經過一個多月的住院治療,神經分裂症居然好了。管理所為了鞏固他治療的效果,出了一手令人欽佩的高招,讓他當學習組組長,使他的腦子集中到學習方面去,同時也說明這是對他的一種信任的表示。這一著真靈,所以李以劻除了在戰犯所當學習組長外,特赦後在京特赦戰犯去紅星公社勞動鍛鍊一年,他還是當學習組長。
過了幾年後他才告訴我,他犯病有兩個原因,一是受刺激,明明是投誠的,政府不承認,犯人更是冷言冷語刺激他,思想上想不通而牴觸;另一個是思家成病,他和他夫人邱文升感情很好,他到福州去不久,便把夫人和小孩送去香港,如果作為投誠人員早就可以和家人團聚,至少可以通訊,當成戰犯後就與家人音信隔絕,所以愈想愈苦悶,兩個原因一加起來,病就來了。
不過現在李以劻將軍不但平反作為投誠將領,而且巳當上全國政協委員了。更使他感興趣的是家人團聚,他的夫人一直是在守著他,而且兩個孩子都很不錯,目前他和夫人正在歡度幸福的晚年,再也不會犯病了。
章微寒願當小木匠
軍統上校
在戰犯管理所中,大家叫章微寒的時候,既不叫他的代號0044,也不喊他的名字,而總是親切地叫他一聲&ldo;小木匠&rdo;,他也欣然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