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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敘,我們友誼的一開頭就包含著紅學的因素在內。由於我的緣故,張先生對這個課題的興趣也日益加深起來。事實上,他對我的研究歷程是起過作用的。舉例而言,我與陶心如(洙)先生結識,是由於張先生的中介,而我們三個是在胡適之先生考證紅樓版本之後,廿餘年無人過問的情勢下,把“甲戌本”、“庚辰本”的重要重新提起,並促使“庚辰本”出世,得為燕大圖書善本室所妥藏——這又一直引向了日後的古鈔影印與研究的嶄新時期與步調。今日的很多研紅之人,花上幾個錢,便也手此一編,方便無比地發表文章,卻不知早年我們那種締造艱難的經歷。有一年的新正“人日”(初七),張先生興致勃勃地來到東城無量大人衚衕敝寓,探懷摸出一件寶物給我鑑賞——就是舉世聞名的脂硯齋藏硯那件罕有的文物異品。又有一年的重陽節,他來信特將“三六橋本”《石頭記》珍本的訊息與情況寫示於我,因此還各賦《風入松》新詞疊韻唱和……這些往事,歷歷在目。由此可知張先生對紅學研究進展屢有貢獻,只是世人知者不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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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2)

這還都是展春園時的舊事。那時天天見面,我到先生之廳,視同家人,有時名貴書畫舒捲之事,也要我動手幫忙。但滿案珍寶,沒有主人的話,我嚴守自己的戒條:不妄動一指頭。這是因為當時張先生仍然被視為“凋人”,我去走動,就要避嫌。記得很清楚:《楝亭圖》四大軸,有一回擺在大案上為日甚久。我原非不想一見之人,且渴望已久,但終未觸動,也未啟請一觀——我至今真正目睹的,仍然是數十年前在燕大中文系所見的那一小段!再如,家父自津抵京,曾暫借寓於斯園,居室案上陳有柳如是女史的黃玉鳳硯,紫檀匣上鏤有錢牧齋的篆書銘記。主人並不害怕我們“順手牽羊”,我們臨辭也不請主人檢核器物(因有男僕,每日入室收拾,假使丟了東西,豈不皂白難分……),我們賓主雙方,就是這樣相互信任,超脫世態,全以坦蕩相待。

這種值得追懷的日子,當然是會發生變化的。我離開了燕園入蜀,先生專邀一社,請眾多名家賦詞惜別。別後時寄新句見懷,情見於辭。及返京,先生亦已遷居城內後海南沿。因為路遠,見面就不頻數了。再後來,我目壞,行動需人,於是造訪先生的機會,愈見稀少。所餘者,詞翰詩箋,鱗鴻傳字,種種情事,始終如舊也難悉記。

不知過了多久,先生遭到了一生中最為艱困的時期,他從吉林回京暫避時,也來見訪,當時已非復昔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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