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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知識分子本身便來自於教會組織的學院與其所研究的自然科學。
安科納並非什麼繁榮之土,否則也不至於淪為格熱戈日等一批“流放者”的棲身之地。但畢竟毗鄰發達地區,始終有先進的文化潮流湧入安科納,在神學院,羅貝爾從小接觸的是文藝復興學者編纂的教材,讀的是大學教授批註的聖經,充滿學者們的私貨。從教育與文化入手,文藝復興學者用百年時光徹底滲透了義大利,將最虔誠的修道士們變作改革的柴薪。
他當然擅長辯論和神學,但不代表他沒有研讀過羅馬法學和古希臘戲劇集。安科納的小圖書館,同樣隱藏著足以改變世界的認知理論。
譬如這本西塞羅所著的《論法律》,他九歲那一年就在課上當作消遣讀完了一小半,只不過因為年紀的關係,沒有體會其深刻的內涵。
何謂“自然中固有的最高理性”,何謂“某種憑藉允許及禁止之智慧管理整個世界的永恆之物”,讀起來宛如天書,一點不比用詞拗口的拉丁聖經來的簡單。
時隔十餘年,他再次閱讀這本書,體會比幼年時多了許多,但他明白,這仍不夠深刻。或許約拿對法律有一套自己的見解,但他的權術思維極大壓制了他的私德,讓人很難放心把制訂法律的工作託付給他。倘若費盡力氣卻編纂出背離道德的法典,對統治的壞影響不可估量。
這並不是羅貝爾在詬病對方,而是在約拿與他的互動信件中自己承認的缺點。“道德是玩權弄術的累贅,優秀的政治家應當保持靈活的道德底線”,這是約拿原汁原味的發言。
羅貝爾不打算複製科隆或克萊沃任何一本舊法典,就像他自己宣稱的那樣,他渴望不同於舊秩序的新規則,“可憐萬千英雄血,換來今朝舊乾坤”的悲劇屢屢上演,但如果他犯下同樣的錯誤,則無顏面對那些在他引發的衝突中消逝的生靈。
弗雷德裡克可以為一己念頭揮動刀劍,狗皇帝自稱端坐皇位沒有安全感,但那都是放屁。他做不到,所以他們終究要分道揚鑣。
那一天,法羅莫名其妙地拋下武器選擇追隨他,艾伊尼阿斯從來傾囊相授,那麼多的人說他是英雄,白袍人說他獨一無二。無論那些話發自真心或是諂媚,他應當作出符合“英雄”身份的選擇。他渴望自由與幸福不假,但如果那建立在更多人的悲劇之上,則未免帶來瑕疵。
許多想法都談不上意義,但人總該有點責任感,不是嗎?
“殿下!”
正當羅貝爾沉溺在纏綿的思緒中時,他的思考忽然被人打斷。
他合上書本,看到灰頭土臉的馮德萊恩站在面前,咧嘴笑著,身上的盔甲還留有乾涸的血漬。
“馮德萊恩?我不是派你去堵地道了嗎?”
“殿下,我成功了!”馮德萊恩興奮地從甲冑裡取出一張破爛的軍旗,那是一面科隆的雙色條紋旗,在他記憶裡,只有科隆總教會直轄的教團軍才有資格配備。
“幹得好,我的好小夥。”羅貝爾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喜上眉梢,“沒了外來的補給,魯普萊希特撐不了多久,他一定很快就會把求和的信送到我的桌子上,這都是你的功勞。說吧,想要什麼獎勵,多大的封地,多少侍從,或者弗洛林,一柄好劍和一身朱利奧那樣的鎧甲?”
“我都不需要,殿下!”馮德萊恩放下染血的長劍和軍旗,單膝跪在一旁,手甲重重打在胸口,臉龐漲成秋後的紅蘋果,“我、我只想求您一件事,請您,請您……”
“給你和貝爾特麗絲指婚,我沒忘,當然,要考慮人家姑娘自己的意願。”羅貝爾欣慰地笑道,“但我想不會有人拒絕你這樣傑出騎士的求婚,現在大家都說你是和魯伯特齊名的勇士。”
“嘿嘿嘿。”馮德萊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