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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發的,一個人自由自在十多年,早習慣了。你德叔不是守舊的人,這家業遲早要留給你們。”
姜尚堯一陣頭疼,只得埋頭往嘴裡扒飯。
“瞅瞅你樣子,出息!”德叔罵了一句便沉默下來。
姜尚堯見他面色陰鬱,從心底嘆了口氣,抄起酒瓶給對方滿上,然後繼續吃自己的夜宵。德叔眯起眼,也不知是聽風還是睡了過去,好一會之後才緩緩說道:“這幾年你對叔是敬而遠之,越來越生分了。我知道你顧忌什麼,也不強求你。”他沉吟片刻後繼續說:“回頭想想這大半輩子,幫過的人不少,拖累過的人也不少,為了什麼有時候連自己也迷惑。就像這河裡發水的時候,在船上的只能頂著風頭浪尖往上衝,因為不光是自個,還有一夥子兄弟。這樣算起來,叔做事做人自問還算對得住道義良心。”
姜尚堯屏息靜待。
“良心這兩個字有點堪琢磨,本著是非感不做壞事叫做良心;可做了壞事心存悔恨也叫良心。”德叔嘖嘖嘴,似乎在品味這兩個字的餘韻。忽地醒過神來一般,臉上瞬即斂去悵惘之色,輕鬆愜意一笑說:“我還真是喜歡你這小子凡事不動如山的勁頭,叔回想當年象你這個年紀也沒這個定力。你就沒點好奇心,就沒打算問問今晚上為什麼叫你過來?又為什麼和你聊這些?”
姜尚堯不置可否地笑笑,“德叔,你心裡有事煩惱,喊我來吐吐悶氣,做侄兒的陪你喝兩盅不是應該的嗎?”說著,他拿過一隻杯子,替自己斟滿酒,“至於是因為什麼事,您不是還有黑子還有一堆徒弟分擔嗎?”
德叔用心打量他表情,似乎是在分辨他話裡有幾分真情。見姜尚堯隔桌相敬後自飲了一杯,這才拿起手邊的酒盅淺抿一口,說:“光耀不行,太重實務,沒有大局觀。至於勝中,他倒是有決斷的魄力,不過……”說著他搖搖頭。
區勝中是黑子大名,姜尚堯自然知道德叔省略掉的後半句評語,無非是沒有洞察力云云。他莞爾,心想話題兜來繞去,最後仍著落在他身上,無奈之下只得打哈哈,“黑子再鍛鍊幾年,是個能做大事的。”
德叔不理會他的推搪,兀自說下去:“本來也沒什麼,至不濟再賺幾年錢,換個地方養老去。不過苦了那些兄弟們,樹倒猢猻散的滋味可不好受。說來說去,還是兩個字:良心。如果沒能給他們個好去路,我可就白當了這些年的德叔。”
話裡隱隱有謀求後路的意思,姜尚堯面色鄭重起來,有這麼嚴重?
德叔睨他一眼,“你這幾年少和我們來往,不知道內情。聶家如今不同往日,道上兄弟給臉面,市裡又有人。上回你見著的那個於胖子,手上的礦上個月賣了一個,買主是聶老二。聶老二轉手就送了一半股份出去,送去的那幾家都是——”德叔暗示地握握拳頭,“所以我總說勝中看不清楚形勢,現在是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不比早幾年。雖說還有人給我面子,聞山的煤往外走多半要經過我,可只要——”德叔平攤開的手掌再次緩緩握起成拳,“脖子上的手隨時掐住隨時就得嚥氣,只看時機早晚。聶老二啊聶老二,我當初怎麼就疏忽了呢?”
姜尚堯第一次聽聞□,多少有些震驚。按照德叔這種老輩大流氓的觀念,官匪關係永遠不可調和,找靠山傍大腿這種行徑最為人不齒。而以聶老二送半座礦的大手筆來看,這樣的關係想必不是一日兩日能籌成,那聶老二的心機與圖謀確實值得德叔一嘆再嘆。
“棋緩半著,被人先行一步。”姜尚堯自言自語一畢,頓時有些後悔。他每發表一條意見,便涉入多一分。
德叔點頭贊同,“有些事必須得做一做,等死不是我的作風。不過將來如果有什麼……你要幫忙多照應勝中。”
黑子是鐵桿兄弟,照應是應該的。可在德叔殷殷的目光注視下,又有了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