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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娣無言許久。如果事實如愛娣所說,將心比心,為了愛娣,她也會做姚景程一般的選擇,只是方式不同。更何況,在姚家,她親耳聽見,姜阿姨說他們家急著要錢買房子……
“我不信。有姜大哥在,絕對不會允許姚景程做那些事。”
她斬釘截鐵的語氣嚇住愛娣,愛娣一時止了淚,惶惑地問:“姐,為什麼你這麼、這麼肯定?你和姜大哥又不熟。”
慶娣耳根微熱,暗自慶幸夜色黝黯。“是不熟,但是姜大哥看起來——很正氣!”想想又洩氣,肩膀一垮說:“要是能一起去看守所看看就好了,究竟怎麼回事問問姜大哥就知道。”
“姜大哥他媽媽去都見不著人,只能送點衣服被子。我們非親非故的……”
遠處野貓如怨鬼長哭。慶娣緊咬下唇,只覺一股悲鬱之氣在身體裡在心口間橫衝直撞,化作千枝刺戳扎著最柔軟的地方。她知道自己一晚上的忍耐克制已近極限,轉頭伏案,一串銀光閃過,手臂已經溼滑一片。聽見身後愛娣的嘆息:“那個聞山第二看守所是什麼樣子呢?”
聞山二看內,姜尚堯正雙眼大睜瞪著天花板。空氣裡一股濃濁的酸騷味,肉貼著肉,身前身後都是粗重的呼吸聲,連翻身也難。但是這也比頭一晚好多了,視線掃過牆根那幾個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睡覺的人——這叫“坐板”,床鋪不夠,新來的總要過這一關。如果不是今天晚上放出去了兩個,恐怕他連這個緊挨著小便池的、可以躺的位置也沒有。姜尚堯勸自己多少也要眯一會,幾夜沒有睡,他的確是精力透支。明天,說不準還要繼續提審。一闔眼,景程怒張的雙目、滿是血漬的臉突如其來闖進腦海,他呼吸一窒,再次清醒。
那晚兔起鶻落間三人倒在血泊中,屋裡其他人本就驚惶不已,緊接著警笛大作,有幾個道上摸爬滾打年月不短的當即醒過神,奪窗便逃。又有人有樣學樣,搶了地上聶小四和姜尚堯的行李袋子也跟了過去。不一會,先後兩撥人正扭打間,荷槍實彈的警察就破門而入。除了最先爬下水管的兩個,其他所有人抓了個正著。
“全部人雙手抱頭,面向牆壁,蹲下!”
姜尚堯大腦空白,只覺得腿上捱了一記,就勢蹲下地。
“說你呢!”呆滯在客廳正中間的小板被一隻硬底皮鞋當胸一腳踹了個四仰八叉,還沒反應過來太陽穴就被頂了只槍管,頓時褲襠下一灘水漬。
姜尚堯頭抵著牆根,腦子裡象塞滿了破棉絮,格外的缺氧,以至於聽見紛雜的腳步聲和警察們的低語與呼喝,這才異常遲鈍地意識到景程死了、警察來了、他們被抓了、而他現在正屈辱地蹲在地上。
景程最後那張充滿仇恨與憤怒的臉重映眼簾,多麼年輕的臉。姜尚堯大口地呼吸,胸口悶痛不已,雁嵐怎麼辦?他沒有照應好她弟弟。
接下來便是例行的程式,公安挨個簡單問話,他們蹲在地上挨個作答。當被問到“來這兒做什麼的?”,姜尚堯答:“我來找我弟弟。”
“找你老二?找你老二找得跟殺豬場似的?”
一疊審訊記錄兜頭兜臉地敲來,平生未曾受過這樣的折辱,熱血急湧而上,胸腔幾乎被漲裂。姜尚堯強自剋制著,臉孔都有些扭曲。
那晚他們被送到局裡,一番照相按手印,折騰到幾乎天亮,然後整隊人又被送進二看。在大門外一座聯排平房的其中一間,姜尚堯取出錢包、腰帶和鑰匙交給警衛,拿回一張收憑條。接著又被帶出來,送到一個偌大的鐵門外。他霎時明白這座門代表了什麼,腦中所有細胞齊齊尖嘯吶喊著“我冤枉的!我冤枉的!”耳鳴嗡嗡,他被推進一個洞開的小門內。
姜尚堯深吸一口氣。暗夜深沉燈火昏暗,儘管如此,仍能看見高牆電網遮天蔽月。
人之所以會吶喊會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