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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滴個良人吶正文卷第十章大仇桓郡王府坐落在京城西南,曲江邊上,一箭之地便是大名鼎鼎的芙蓉園。周遭風景如畫。
“這地方好啊,風水上佳,地靈人傑。”梁擎倚窗而坐,表情慵懶。
那天跟在端方帝身邊的俊逸青年,桓郡王鬱衍,正襟危坐在桌邊,低著頭,聚精會神地分茶,漫聲閒應:
“年初皇祖父把此處撥了給我建府時,朝中便有人以此為由,說不能讓我這個先廢太子的餘孽竊取真龍福分。”
梁擎沒有接這個話,目光只在他身上打了個轉,便再度轉向窗外遙遙可見的曲江池。
“你的案子,我可以查到此處為止。悅來客棧的兩個住客見財起意,劫了同是住客的梁先生你,意欲謀財害命。”
鬱衍挪了一杯茶到桌邊給他,自己也端了一杯,啜一口,抿一抿唇,面露滿意,放下杯子,方再次抬頭,看看此人紋絲不動,便再續道:
“但我也可以接著往下查。畢竟,為了你身上那區區五百兩銀子,沒有人會在京城、年前,做下這種註定會驚動朝廷的人命案子。”
梁擎終於回過了身,先看見桌邊的茶杯,走了過來,慢慢地把茶水呷盡,然後抬起眼來,搖搖頭:“這就是亡命之徒,謀財害命,而已。”
“而已?”鬱衍挑了挑眉,彎彎嘴角,低頭再分一杯茶給他,輕笑道,“梁先生很有意思。明明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卻還是不肯道出實情。難道,您這樁案子,牽涉到的,是連我都碰不得的人麼?”
感覺到了鬱衍的犀利詞鋒,梁擎抬頭去看,恰見一抹寒光自他眼角閃過。
梁擎低頭,將茶吃盡,嘖嘖讚歎:“這茶沏得極好。香氣濃郁,回甘清冽。我在西夏行走七年,果然粗俗了。這樣美味的茶,我竟是此生頭回吃到。”
所謂生硬地轉開話題,莫過於此。
“梁先生不是我大秦人麼?”鬱衍的笑容依舊溫和,似乎毫不意外。
梁擎抬眉看看他,雙眼微眯:“桓王殿下應該已經把在下的來歷查清楚了吧?”
“跟聰明人說話,果然省力得很。”鬱衍笑了笑,看看身邊壺中的水已經沸如蟹眼,便專心泡茶。
他身後站著的一個年輕人,上前半步,展開一張紙,輕聲念道:“梁某,名擎,年十七。自敘祖籍洪州,簿冊因戰亂焚燬,後補。
“祖,梁隸,早年間死於戰亂。父,梁琛,延和五年出現在洪州,經營梁記銀樓。無妻有子,子名擎。
“延和七年,梁琛在西夏開設梁記分號。延和八年,關停洪州梁記,定居西夏。七年間,雖設梁記總號於興慶府,梁氏父子在西夏卻從未在一地居住超過一年,似有所避。
“延和十五年春,梁琛病逝。梁擎變賣所有梁記銀樓,扶棺回洪州落葬,於祭莊結廬守孝讀書。今歲秋闈,為洪州案首。
“一個月前,梁擎進京,先借住在瓦官寺。五天前,入度支郎中俞沛府中投書,盞茶工夫即出府,住進悅來客棧。
“三天前,梁擎於凌晨時分被迷香迷倒,悄悄塞進店外租借的馬車中。申時,馬車送客至銀鉤賭坊後巷,方有二人趁車伕不備,將其從馬車中偷出。觀二人本意,當是欲令其無聲無息凍斃。”
祖孫三代、主要經歷、入京後的關鍵節點,不過三天,已經俱在那一張紙上。
年輕人唸完,將手裡的紙摺好,塞進袖籠,退後一步,站好。就像是剛才什麼都沒做過一樣。
在這過程中,鬱衍一邊飲茶,一邊仔細地觀察著梁擎的表情。
梁擎——沒有表情。
他甚至,似乎根本就沒聽,只是端著茶杯,慢慢地再度走到窗邊,靠著欄杆,悠悠地看向曲江,眉毛都沒有顫動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