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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決心要將她困在這裡,就做好了萬全之策。今日是天寒不易趕路,明兒打了春不知又能編什麼由頭出來。就這樣日復一日,天長日久的,直困著她到了該出嫁的年歲再回去也不遲。
功虧一簣,定安死了心,連呼吸都覺著困難。
綠蕪見定安無精打採的,開口勸道:「殿下聽公子的話有什麼不好呢?這仇誰報不是報的,您安安心心做您的帝姬,這些髒事累事全交由公子,何必非要將自己攪和進去。」
聽了這話,定安將帕子慢慢移下來,露出眼睛。她盯著直花窗欞的紋路,稍稍失了神。半晌,她喃喃著說了一句:「我又何嘗不願意。」
綠蕪險些以為自己聽岔了,奇道:「殿下?」
定安微眯了下眼,隨即撇開頭,涼涼道:「可他的意思,是叫我從今以後遠了他,遠了青雲軒,是要一步一步將我送出去的。我如果再不替著自己爭一爭,只怕才真的要從此陌路了。」
綠蕪稍一怔,聽出她這話裡些許的傷感來。綠蕪原以為定安死活要做成這一件事,全為著和謝司白賭一口氣,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原因在。
綠蕪一時不說話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定安轉眸看她,問道:「若是你,你選哪樣?」
綠蕪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她不假思索道:「若是我,自然是走公子給定好的這一條路去。安穩日子誰不想過呢?殿下多是被保護的太好了,沒經過顛沛流離的日子,才不覺著這種日子有多可貴。您總覺著公子不體恤,其實他早已把自己能給的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您。」
定安一時怔怔。綠蕪的話她從前是沒想到過的。她自
以為委屈,明明將自己的心意拆解到了底捧去那人面前,結果還是被推開了。或許也只有亡命天涯的人才能知道平靜的生活有多難得。他們之間從不是誰對誰錯,只是她想要的,和他想給的不一樣罷了。
定安心神沉寂下來,靜默不語。過了片刻,她看向綠蕪,換了話題:「你自來到我身邊,我還不曾同你好好聊過。你從前在哪生活?怎麼就入了宮,還替著先生做事?」
綠蕪拭著白瓷瓶,將修剪好的紅梅放進去,回說:「奴婢家裡往上數三代,都是白家的門子,自然是要替公子做事。」
定安一愣。
「殿下也知道過去發生了些什麼。」綠蕪望向定安,順手替著她整了整衣衫,「當年遭了難,連老爺夫人他們都不得倖免,更別提我們底下人。我那時還小,爹孃前後跟著老爺他們去了,我就被送到了牙婆手上,賣給一戶人家做下人。您別看我這樣,以前在府裡吃穿用度雖然比不得姑娘們,但夫人心慈,給得也都是極好的,還特准我們跟著姑娘一起玩耍作伴。哪想到了那戶人家,吃不飽穿不暖,每日天不亮就得起來做事。小門小戶都是這樣的氣性,買我不過用了幾吊錢,就生怕吃虧似的,非得把人往死裡用才甘心。」
提起這些陳年舊事,綠蕪神色不覺是黯淡下來。白家事發那年她算來也將七八歲,見識過了世家景況,冷不丁被送到那種地方,還經受著非人的待遇折磨,沒瘋倒算是造化了。
定安聽著心酸,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綠蕪笑起來,搖了搖頭:「殿下不必可憐奴婢。那種日子也就過了一兩年,後來公子找到了我,就派人將我贖了出來。其實奴婢不算慘的,苦是苦了點,好歹留了條命在,夫人和姑娘她們……」
說到這兒,綠蕪生生止住了話茬,眼中不可避免地閃過些驚懼與痛苦。可想她們的下場有多慘。
定安想起謝司白那日曾對她說過的話。連綠蕪都尚且是久久不能釋懷,他所承受的只會是更多。
定安心下像是刀片滾過一樣,隱隱作痛。她輕嘆一聲,遲疑片刻,才小心翼翼問道:「那先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