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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姐的租賃未經我的同意,本身就屬於非法轉租。退一萬步講,哪怕你是合法承租,在出租人與次承租人之間,次承租人的租賃權也不能對抗出租人,因此在出租人終止租賃關係時,我可以直接向次承租人請求返還租賃物。如果你不搬……周小姐,那你就是在與法律為敵了。」
她生長在富商之家,自小耳濡目染太多經商處世的規則,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便是:千萬別直接和法律硬碰硬。
眼前莊鶴鳴一口一個法條說得她啞口無言,高中時代便傳聞他立志於從事法律行業,想必是夢想成真了吧。
硬來怕是行不通,她身上那種商業談判的銳氣登時挫敗,聲音也軟下來許多:「可我也是受害者……」
莊鶴鳴掃了周懷若一眼,神情未變,眼神卻柔和了許多。他說:「但在座各位,無一不是受害者。」
周懷若覺得示弱牌似乎奏效了,目光緊緊地鎖定莊鶴鳴,將能表現出來的無助、柔弱和希冀全部往眼睛裡堆砌,說:「可是那個大叔拿走了我所有現金,我沒錢了,眼下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沒錢?」一旁的範蜀終於憋不住了,指指她的首飾、裙子、高跟鞋和包包,一一數來,「哪一樣不頂我們好幾個月房租?」
周懷若神色微窘,說:「這些都是我還沒破產時買的,現在也沒別的衣物穿……」
破產?這個一般只在新聞和電視劇裡出現的詞彙從她嘴裡說出,範蜀想起最近似乎確實在新聞上看到一些有關本地首富周氏破產的訊息,但他覺得這些人離自己太遠,壓根兒沒留心關注。他反覆地端詳周懷若的臉,將信將疑地問道:「你難道是周氏集團的……」
周懷若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值班警察,發覺對方也是一臉想聽八卦的表情,只得點頭,啞聲承認:「我母親……是周氏集團的董事長。」
同時,也是現如今佔滿全國各類媒體頭版頭條的經濟罪犯。
範蜀聞言,有些驚嘆:「那……你可是億萬富翁啊!」
周懷若低聲更正道:「曾經是。」
範蜀反而來勁了,問道:「那你們家族會不會經常為了繼承權爭得頭破血流?」
「那倒沒有。我是獨生女,唯一的繼承人。」
她對答如流,明明是在和薯仔說話,眼神卻只落在毫無表情的莊鶴鳴臉上。最後她目光哀切地說道:「但這些全都沒有了。我母親被檢舉,幾個月前就被警察帶走,我名下的資金全部拿去打官司和還債了。眼下我家的房子和銀行帳戶又全部被查封,我被趕了出來……」
莊鶴鳴被周懷若那樣看著,心裡有根弦險些就斷了。但想起舊屋的破舊光景,他穩住心神,搖頭道:「周小姐,即便我留你,那房子也很快會被拆除,你繼續租住,反而有安全隱患。我頂多再讓你住幾天,你想辦法籌點錢,另尋他處吧。」
他真是一位出色的律師。周懷若想,明明是借陳述行拒絕之實,卻又說得那樣善解人意,叫人覺得這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恨都恨不到他身上去。
她無言地望著莊鶴鳴的側臉,白色光線強烈地照在他鋒利的面部輪廓上,恍惚間與八年前無數個他重合起來。
這麼多年光景,她與他之間仍如此遙遠,她最終也仍是要面對無家可歸的慘況。
不過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有人一夜暴富,有人破產潦倒,一切都是守恆的。
(2)
這次報警最終被調解,以嚴姓大叔詐騙租金備案,公安機關受理調查。離開派出所時,天還未完全黑下來,寒風呼嘯著刮過,周懷若凍得一縮。
範蜀率先小跑出去取車,周懷若和莊鶴鳴一前一後無言地往鐵柵大門走去。倒也不是同行,只是因為通向大門的只有這麼一條路。周懷若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