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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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城內幾大名醫都沒有摸出來一點不對,到了他手上,兩根頎長的手指一按上脈門,權仲白的神色立刻就有了變化……此病竟同性命有關,看來也就不是病了。可他一個無名小卒,無關輕重的人物,世上還有誰要害他呢?
老太爺?不,不會是他,老太爺如要收拾他,想必才出京就會動手,又何必以鉅款相贈?他不過是老太爺手心裡的一隻螞蚱而已,想要捏死他,並不須如此費力。
但除了老太爺之外,又有誰要動他呢……
李紉秋才思索片刻,便已覺得精力不濟,他費力地閉上眼小憩片刻,這才汲取了足夠的力量,想要下床為自己倒一杯水喝。可才一動,門口便傳來人聲,“你要有一段日子不能下床了。”
聞聲望去時,卻正是權仲白站在門邊。
廣州的月兒同北方比,不但又圓又大,而且還要更黃,透過一扇半開的窗戶,這黃澄澄的月光直射到權仲白腳下,倒越發顯得他神彩清矍,此人非但風流秀逸,周身像是盈了一泓遠自魏晉而來的水墨,並且氣質高潔,縱使布衣粗服,也有凜然於眾人之上的貴公子姿態。在月中如此一站,立刻就使李紉秋心裡興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酸苦中也帶了一絲欣慰:畢竟,這位朝野間有名的魏晉公子,即使用再苛刻的眼光去評判,也總還是配得上那株相府名花的。
“晚生謝過公子。”他很快又收斂了思緒,面露微笑,端出了一副得體的態度。“如不是公子一語點醒,幾乎不知道還有人慾不利於我的性命。”
一直聽說權仲白秉性直爽,最不喜歡彎彎繞繞——傳言不假,他的做派的確取悅了這面色莫測的貴公子,他唇一彎,笑了。“明人不說暗話,李公子,你身份很貴重啊,仇家不少?”
身份貴重、仇家不少……李紉秋搖了搖頭,他如實說,“並未與誰結仇,亦不是什麼公子身份,不過一介流民,想要去海外謀些生路,也不知自己礙了誰的眼。聽神醫的意思,這害我的藥,很難得?”
久在富貴人家打滾,有些事,李紉秋也不至於不清楚:就是伸手害人,那也分了三六九等。似下鶴頂紅、馬錢子這樣的草藥,不過是民間富戶之間的鉤心鬥角。真正高門大戶之間,有些獨門毒藥,來源珍貴難得,幾乎算是一副招牌。有懂事的大夫,即使瞧出不對,一般也決計不敢聲張……不過,那都是門閥世族的事了,以他的身份,卻真的還接觸不到這種層次的對弈。
權仲白的眼神在他周身仔仔細細地打了個轉,他微微一笑,竟迴避了李紉秋的真正意思。“也許不難得,但也不是那麼好得的。李公子可以在此地多住一段時日,我給你熬了藥,連服三個月便可康復。此後用飯用藥,總之,可以入口的飲食,多小心些,沒有壞處的。”
沒等李紉秋答話,他便轉身飄然而去,竟再未逼問他的家世淵源。李紉秋呆倚枕上,尋思了半日,這才廢然搖了搖頭,始終還是了無頭緒。
又想到權仲白舉手投足間的特別氣度,還有他那過人的家世、逼人的聖寵、傲人的本事……
他慢慢地倒在枕上,一張臉看著寧靜,整個人的氣質卻似一張弓,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漸漸地給拉得緊了。
雖說明日就是回京城的日子,但權二少素來行蹤不定,這一次要走,他甚至連主人家都未曾通知。直到從李紉秋屋裡出來,他才命人通報許世子,想要同主人當面話別,並再見世子夫人一面。
按說這個要求,不但無禮而且非分,可當神醫就是有這個好處,許參將欣然應諾,非但自己親身陪在媳婦身邊,還附贈桂千總、桂千總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