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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如何作答。
皇上卻沒有讓他答,自顧自道:“你可恨我?”
歸雲扭過頭去,十分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若說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恨?這個詞對他來說過於沉重,也過於苛責了。
其實對於一個將死之人,說些好話哄哄讓他安心上路也沒有什麼,他側目看向父皇,剛要開口,床上的人卻打斷了他:“罷了,不用回答,我不想聽。”
他咳了幾聲,咳聲很深,好像要把肺腑都翻出來似的,咳完了才說:“我已擬好詔書,讓你繼位,你……咳咳咳……你要好好的。”
歸雲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的父皇,半天才道:“我,我不想做皇帝,我要修道我想飛昇,師父說我再過不了幾年便……”
他的話被皇上無情的打斷:“說什麼傻話?你是皇族,你有你的使命。歸麟此人心狠手辣絕不可託付,歸吉又昏迷不醒,現在這種局勢,你不做皇帝天下就要大亂了。”
歸雲道:“可是我飛昇才能保護更多的人。”
皇上道:“一國不治何以治天下,這是為父教你的,你且記下。”
歸雲不語,皇上又是一陣劇烈的嗆咳:“你給我跪下。”
歸雲依言跪下,低頭看著腳下的青磚。
皇上臉色已經灰敗至極,強自支撐著道:“你聽著,我夏州國就交給你了,你……咳咳……你要好好治理國家,替我,替我……”後面的話他實在無法說出口了,他又嗆咳了一陣,想要伸手摸一摸這個自己一直不曾善待的兒子,手伸到他的臉側只觸到了一縷髮絲便膽怯了,停下了。
許久他才道:“對不起。”
聲音輕的好像羽毛刮過耳廓,微癢,讓人聽不清說了什麼。又像是鐵針,一根根刺進耳裡,每個字都清晰無比。
歸雲愣愣的抬頭,只看到父皇倒伏在床榻邊,灰敗的、毫無血色的臉對著他。滲著絲絲血跡的嘴剛剛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對不起。”
他跪在那裡不知所措,突然很後悔,剛剛應該說不恨的。哄一鬨將死之人那麼難嗎?
他渾身抖個不停,伸手向著父皇的鼻息探去,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頹然的收回了手,就跪在那裡什麼都沒有做,也忘記了哭。
眼前浮現的是自己兒時的畫面,那時候相師還沒有入宮,歸心也還沒有死。
父皇把他抱在腿上,教他如何逗弄一直彩色的鸚鵡。他那樣親暱的對著他笑,握著他的手道:“對了,就是這樣,小孩子就是要玩一玩,不可整日困在書房裡。”
母親就對著他們笑,故作嗔怪道:“你這個父皇只會教孩子玩。”
父皇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道:“哪有,我是因材施教。像我們雲兒這樣的神童,即便終日玩樂也耽誤不了什麼。”
我們雲兒,多麼親暱的稱呼。自他九歲便在沒聽過了。可如今卻變得格外清晰,好像這話就在昨日父皇剛剛才說過,耳邊還有這句話的餘溫似的。
他不知跪了多久,才想起要給父皇擦乾淨嘴角的血跡,可是那血跡都已乾涸了。他便又去殿外打了盆水,仔細的給父皇把臉擦乾淨。
看著父皇躺在床上好像睡著了一樣,他悄悄走出內殿,對著眾人道:“父皇已駕鶴西去,與世長辭了。”
說罷便走出了承乾殿。等眾位嬪妃娘娘趕到時,皇上已死去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