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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猶未盡地回到屋裡,才發現床頭的上方還掛著一張放大的照片。
瑪格麗特!我一眼認出了那個頭髮蓬鬆捲曲,扎著紅絲帶蝴蝶結,長長瀏海遮住一雙眼睛,身上穿著粉色碎花薄夏衣的可愛狗狗。
這一定是姑姑和瑪格麗特的房間吧。我忍不住蹲下身去,輕輕撫摸床下那塊暗咖啡色長毛地毯,軟軟的,似乎還帶著瑪格麗特的體溫。
隔壁房間的格局與姑姑的相同,都帶朝南的觀景陽臺,只是多了幾件古舊的核桃木手工傢俱和一臺電視。牆上掛著爺爺奶奶年青時候的照片。很顯然,那是爺爺奶奶的房間。
我的眼光久久停留在那兩張放大的照片上。因為年代久遠,黑白的相紙已經發黃,有的地方甚至起皮剝落。從來沒見過他們年青時候的樣子,而現在,我記住了。爺爺曾經有一張英俊的臉,眉清目秀,鼻直口方。奶奶梳著齊流海,兩條粗粗的麻花辮垂在胸前,笑容溫婉可人。在我的想像裡,走進天堂的人們,都能恢復到他們年青時候最美好的模樣。
與這兩個房間並排著的,還有另一個房間,裡面零亂地堆放著一些雜物,灰塵遍佈,似乎已經很久無人居住了。角落一把破舊的吉它,還有牆上一幅發黃的,鮑勃&iddot;迪倫年輕時候的照片提醒了我,這應該爸爸的房間‐‐鮑勃&iddot;迪倫是爸爸年少時候的偶像,即使到了現在,《隨風而逝》仍然是他能完整哼唱的唯一一首歌。
一個是彈著吉它,像鮑勃&iddot;迪倫那樣哼唱著民謠‐‐一個男人要走過多少條路,才能被稱為一個男人‐‐意氣風發的爸爸。一個是無數遍提醒我‐‐要做一個普通的人‐‐兩鬢斑白,眼窩額頭爬滿皺紋,微微駝背,動輒點頭呵呵的爸爸。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我一時有些迷惘。
木質的樓梯因為積年累月嘎吱作響。我注意到牆上掛著數幅精美的手繪油畫:瓷瓶裡的薔薇花束,籐籃裡的薔薇花束,爬滿薔薇的小木屋,薔薇與鳥,薔薇與彩繪茶具……全都與薔薇有關。角落裡有手寫的落款。難道畫家就是傳說中的細嗅薔薇姐?我最喜歡的一位田園畫家!她的一生稱得上傳奇:美麗動人卻終身未嫁,愛穿十九世紀的復古長擺洋裝,獨自一人住在倫敦郊外一幢種滿薔薇花的小別墅裡,除了侍弄花草,全部的時間用來畫畫。她的田園花鳥畫彷彿是有靈魂的,一律有著穿越回中世紀那般古拙班駁的奇異色彩,美好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畫得最多的還是薔薇,尤其是一種叫法蘭西玫瑰的粉色薔薇,花瓣的邊緣處顏色淡白,全都優雅地捲起。我的前世就是一朵法蘭西玫瑰,她說。
樓梯最低處的牆上掛著一個方形的電子日曆鍾。我停下來,取出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時間。沒錯,年月日都對,二零二四年四月二十日,時間也分毫不差。它還在正常執行,保持著這幢房子,這個家的心跳。讓人恍惚覺得主人並不曾遠離,只是到鄰村去走個親戚或者趕個集,過了晌午就會回來。
第三節
一樓是廚房兼餐廳。這是一個城裡人夢寐以求的廚房,寬敞,方正,每個角落都地沐浴著陽光。櫥櫃裡整齊擺放著碗碟茶杯,顏色古雅,圖案精緻,聞起來有股香草茶的味道。爐灶上面掛滿各種大小形狀的銅鍋和模具。中間是一個大的長方形橡木操作檯,表面遍佈裂紋和刀痕。兩側各放有一張長形木質條凳,同樣顯得年深月久。
我用手摸了摸操作檯和條凳,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灰塵。怎麼可能!這裡應該好幾年無人打掃了。
在城裡,打掃是最讓人洩氣的事情。上午剛擦完桌子,下午塵土就又落了回來。那簡直就是在跟灰塵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