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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蚊子哼哼般地說了句「沒有」。瞥見幾步之遙的葉朗後,她迅速轉了身,繼續往前走。
方嘉嘉也很想在曾經的同學面前表現出從容自信、談笑自若的樣子。
可是這種對別人來說輕而易舉的事情,她總是做不好,還老是讓人嗅出她身上忸怩作態的小家子氣。
向峻宇見他們同學之間這麼生分,倒是不太意外。方嘉嘉那麼不愛說話的人,很難想像她有什麼來往密切的社交圈。
他朝身後的葉朗看了一眼,發現那個人也朝自己看了過來。
人來人往的流水席上,悲傷也很散漫,沒有太多哀慟的味道。
陳老師那張笑容和善的遺照,在堂屋正中間看著院子裡的大家圍坐在流水席上家長裡短。
方嘉嘉看了一眼無法再教書育人的「陳老師」,可能因為他的笑容太過溫暖,她的內心竟泛不起絲毫悲傷。
她又看了一眼師母,或許是葬禮的忙碌和村民的喧嚷,也將她臉上的悲傷沖淡了些。
可能,這就是舉行葬禮的意義吧。一群人用忙碌和吵鬧幫生者慢慢驅散死亡帶來的傷痛。
向峻宇和師母聊了幾句之後,就被幾個鄰村的老同學拉著問東問西。
翠鳳嬸已經和幾個大嬸哄哄鬧鬧地坐著聊起來了。
周希沛和李曉虹帶著葉朗走向了師母那邊。
曾經的初中同學和初中老師散坐在不同的桌席,他們都在和身邊的熟人有來有回地自如交談。
方嘉嘉攥著兜裡的挽金,沒發現席間有空餘的位子。她的腳趾狠狠摳著鞋底,不知道自己該坐哪兒。
我該坐哪兒?一直以來,無論在哪兒,她好像一直都找不準自己該處的位置。
眼前的人似乎都沒有這樣的困惑,他們自在地落座,輕鬆地交流,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就找到對話的夥伴。
他們,好厲害。
「我不抽菸。」向峻宇推了別人遞過來的煙,朝方嘉嘉看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席間。
她好像沒找到可以坐的位置。他剛想朝她走過去,看到她轉身鑽入院子的側門,往屋後去了。
方嘉嘉經過了水蒸汽繚繞的廚房,經過空空蕩蕩的豬舍,繞過了雞鴨打架的菜園,在這個院子的最北側停了下來。
再往前走,就要爬坡上山了。
她靠著那面薄灰覆蓋的磚牆坐了下來,仰頭望著山坡上的那顆柿子樹。
枝頭那個乾枯發黑的柿子,搖搖欲墜。
它是酸的還是澀的?它會在掉落後腐爛?還是會在腐爛後掉落?它好像,被全世界遺忘了。
方嘉嘉從牛仔外套的口袋裡摸出了一包煙,一盒火柴。她不抽菸,也不對尼古丁上癮。但是公司裡不抽菸的設計師太少了。
後來為了顯得合群一點,她也會經常隨身帶煙。
成年人,除了足夠的人民幣,還需要被迫儲備社交貨幣。
同事約她去天台抽菸時,她就會點燃一根,任由香菸慢慢燃燒。
看著那縷輕煙在風裡慢慢散去的樣子,她會不自覺地會說出一些平時說不出來的話,偶爾也會毒舌地吐槽老闆,刻薄地痛罵甲方。
平時乖巧寡言的女孩兒,當她的手裡拈著一根燃燒的香菸時,彷彿突然就擁有了放肆的依憑和底氣,擁有了「出格」和「撒野」的心理依據。
她鄰桌的那位男同事卡卡曾開玩笑說,「方嘉嘉點燃一根煙就能召喚出了第二人格。」
「如果不是辦公室禁止吸菸,我願意每天在桌上點著三根煙,煙火不熄地供奉那個毒舌的方嘉嘉。」
從方嘉嘉指間升騰的輕煙裡,搖曳著一些模糊的影像。
鄉村裡的有些大人,總以為小孩子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