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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讓和裴崢沒有血緣關係,換言之也就是和父親沒有血緣關係,按常理講,父親不可能把畫交給他。
可是現在畫名義上歸屬於他,裴崢說這是父親的遺囑。
他都已經習慣和父母形同陌路,在知道他不是父親親生的兒子後,也漸漸安撫著以往被父母忽略的傷痛與不甘。
但是那幅畫又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梗在了他對過往的接受和原諒中間,不痛不癢地膈應他,使得他無法忽略,使得他想要進一步探知原因。
還好裴崢又提起來了,他是不是可以藉此深究一下?
裴崢比他年長八歲,應該知道更多內情。
他因此在接下來的課堂上稍稍走了神,對上講臺上老師的視線後,才慌慌張張地看向ppt,坐他旁邊的鐘嶼笑他,輕聲說好學生也有走神的時候啊。
裴讓也不是什麼好學生,但上課走神確實會耽誤他的正經事,專心一些,學習方面不能再讓裴崢操心。
另外今天晚上還有通識類的公共課,下課得到九點鐘,他打算一下課就給裴崢打電話,邊走邊說。
裴崢將那關鍵的證據發布於社交平臺,被事先聯絡好的記者採訪,再處理了些公司的事務,這一天就過去了。
林守一鍥而不捨地邀他喝酒,大概是為了向他賠罪,但他已經戒酒,故再次謝絕林守一的好意。
再被小朋友逮到他喝酒,估計這事兒沒完了。
裴崢恪守著為人伴侶的道德準則。
晚上裴崢開車回了學校附近的住處,忙了一整天,他也只早上吃了頓早茶,其餘時間靠喝茶續命。
晚飯又是一點都不想吃,白天和記者訪談被迫再次回憶老東西的「音容笑貌」,裴崢差點把早茶給噦出來。
之後還要配合好幾輪公關,裴崢光是想想都大腦麻木胃部抽搐,估計等他再見到裴讓,人得瘦成芝麻桿,風一吹就打擺子。
到時候裴讓會心疼的吧,裴崢為此惡劣地愉悅起來。
但這會兒沒必要讓小朋友隔空擔心,裴崢接了電話,用著平常的語氣問好。
裴讓卻忐忑躊躇:「裴崢,為什麼咱爸會把畫給我?」
「他願意的事情,又沒人逼他。」裴崢蹙了眉,怎麼早上那茬還沒過去。
「你說過我們沒有血緣關係,而且他和我媽在世的時候,根本沒有怎麼管過我。」裴讓的語氣有點急,甚至帶了些鼻音。
裴崢聽出他是在邊走邊說,手機收錄了一些風聲——看看時間,他應該才下晚課。
「平白無故的,把唯一的遺物給我這個外人……」
「別胡思亂想。」裴崢打斷他,心煩意亂,「什麼外人不外人,他留給我的遺囑就是照顧好你。」
「誒?」裴讓頓住了,「不是你……」
「你認識我這麼久了,應該也清楚我的性子,我才不會平白無故當濫好人呢。」裴崢解釋道。
「也是。」裴讓認同地笑了,但他還要問,「為什麼?」
為什麼不管不顧他十來年,卻在生命最後給他找了個歸處?
裴崢猜出他沒能說完的話。
「這個事情牽扯的範圍很廣,我和伯伯現在對其中隱情都只有些猜測。」裴崢慢慢地說,感覺到自己空落落的胃部又開始抽痛,「我從頭跟你講吧,故事很長,從我出生時開始。」
裴讓一路小跑著,鑽入了學校的林子裡,那裡清淨且有長椅可以坐,沒有人打擾他去聆聽與他和裴崢息息相關的家族史。
夜裡降溫風冷,他將身上的外套裹了又裹,裴崢的聲音不徐不疾,寬容地讓他每個字都能聽清。
裴讓隱隱感覺到裴崢的講述會將他過往歲月的碎片如數串聯起來,但這串聯碎片的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