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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妍問:“今天怎麼樣?”
南行垂首,將在衙門被問的話略略複述了一遍,都是無關緊要的,然後道:“本來問了話就可以走了,只是有兩位羽林軍的下了衙門找我切磋了兩回,就回來遲了。”
來了一個被他打輸,就有第二個,第二個輸了,就有第三個,若非南行還有些腦子,知道藏拙,今天他就要打遍羽林軍那個小隊伍無敵手了。
杜妍倒真有些高興:“真的?他們的功夫比起你來怎麼樣?”
自然是比不上的,南行也掩不住一絲雀躍。
他素來知道自己身手不錯,可一直沒有對比,今日才知禁軍也只是會一些拳腳功夫的粗漢,揮刀耍槍還沒有他握根木棍來得有威力。力氣也不夠大,騎射功夫雖然很不錯,但他看著馬匹和弓箭,就覺得給自己一點時間就能學會。
可是……
他雙眼又黯淡下來,那些人敗了之後本還是很服氣的,可聽說自己只是相府一個下人,而且本來是打掃馬廄的,連侍衛都算不上,立馬就有些神情怪異了。本來說好一起去喝酒,也找了各種理由推辭了。
杜妍見他忽然黯然下來,想了想也猜得到他在想什麼,不過她沒迫不及待地給他排憂解難,而是道:“你有什麼想法?”
南行有些茫然。
杜妍笑著道:“說來,你本不是奴籍,我母親當年救了你們爺孫,雖說是出於好意,但讓你們淪落為僕人,卻是沒想到的。本來天下奴僕千千萬,能在左相府當差也不算虧待你們,可你若有了出息,這就不一樣了。”
她見南行隱隱浮現喜色,接著道:“對我來說,讓一個人脫了奴籍不是難事,可是見著一個人就幫忙,我也沒那麼閒,南行,你覺得我需要幫你嗎?”
南行這種掃馬廄的低等奴僕,賣身契並不在哪位主子手裡,而是在相府管事手裡,杜妍在想起這個角色之後,把他調到身邊時,就順手花了點銀子把他的賣身契拿到手了,所以放了他的奴籍,還真不難。
南行有些恍惚地回到住的下人房,以往爺爺總說他出身高貴,家世煊赫,可他只知道自己是大周左相府的一個小小下人,什麼尊貴血統,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可從來沒感受到過。可今天,接觸了那些英姿勃勃自信豪爽的禁軍,又和杜妍談了一番,他才第一次有了,自己可以不用一輩子只做一個下人的意識。
不敢相信,又好象有點意料之中,接著是激動,是歡欣,是狂喜,最終都化為感激。
他認識到,自己可以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可以抬頭挺胸地立於世間。
他撫著胸口,等心臟的激跳平息,才走進屋子,將喜悅和爺爺分享。
爺爺的反應很奇怪,愣了一下之後竟是憤怒,滔天的憤怒:“他們早該這麼做了!這相府這麼多下人,他們非得拘著你,生生耽誤了你,早做什麼去了!他們一定是看你越發出色了,才忙不迭地來討好,哼哼,遲了!……南行,你一定要爭氣,要闖出一番天地,讓這些欺壓過你的人好看!”
南行的心一寸寸變涼。
這真的是他的爺爺嗎?如此偏激,如此激憤,如此不講道理。
以前他還覺得對方雖然有些過分,但有的話也算有道理,可今天這些話卻如此刺耳。
七姑娘說得對,她們當主子的讓一個下人脫離奴籍很容易,可憑什麼呢?
若對誰都這樣,誰來做事?誰來伺候人?那不是善良,而是不可理喻。正是因為一個人有其能耐、價值,才會被另眼相待。
他並不覺得之前十幾年委屈,而以後,更會好好做自己的分內事,告訴七姑娘,她沒有看錯人。
昏沉的油燈下,少年抿了抿唇,稍顯稚嫩的五官變得堅毅而鄭重起來,無奈地看了床上又在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