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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長細指展開身前跪著的人遞過來的紙卷,朱唇開合:「公子給諸位樓主留以最大限度的自由應該不是要你們……自立門戶的吧?」
眾人沉默。
「星癸你覺得呢?」清泠冰冷的語調落下,一抹寒光攜著勁風已經掠到星癸旁邊,冷刃抵著身前的男人白而纖細的脖頸,八月皺眉忍受著那股香濃的脂粉氣。
「呀!」誇張的聲音幾乎變了調,星癸眼底明顯抑住的恐懼,「就算是樓首也不能如此血口噴人吧?!你在瞎說什麼?」他顫巍巍抬起拈起的食指,抵住刀背,想讓八月往後退一退。
「那我來幫你想想。」刀刃往前推了寸許,「李明封。」
「那……那是誰?我又不認……啊」
八月總覺得一切都不大真實。
小時候,她和弟弟是被江亦止從死人堆裡救出來的,然而弟弟隨後就被他送走。她加入引鳳樓,習武練劍聽命於人不過是想以此來保證弟弟的平安順遂。
如今,江亦止中毒垂危,宮內眾人自顧不暇,正是她脫離引鳳樓,擺脫江亦止,帶著弟弟遠走高飛的好時機。
可這樣的好時機,她在這裡做什麼?幫一個生死未卜的引鳳樓主人教訓下屬,審訊叛徒?
八月胡亂想著,直到東方漸明。
十月二十九,一連陰沉了數日的雲京終於迎來了冬日裡第一個晴天。
和暖的陽光鋪灑下來,不多時雲京街道當中的積雪便逐漸化開,成了一灘灘髒汙雪水。
而一連閉門了多日的丞相府,沉重的木門吱呀著,緩緩開啟。一身縞素的相府守衛出來撐梯摘了府門前懸掛著的朱紅燈籠……換成了白底墨筆的素燈……
相府家僕人人面色沉重。
無數名醫靈藥終究沒能挽回大公子,江亦止的生命,終止在他二十四歲那年冬日初晴。
……
訊息傳回菩提山時,雲泱正幫姜書瑤給剛釀上的菊花酒封壇,姜書瑤隔著半個庭院向她看來,偏生雲泱面上沒有太多表情,一臉平靜。與以往那種咋咋呼呼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抬頭沖姜書瑤一笑:「怎麼會呢?」只有顫抖著的手出賣了她此時的心境……
第九十九章 死地
冬月初六,天降大雪,雲泱少見的生了一場大病。
姜書瑤探她額頭的溫度,十分灼人。冰帕輪番降不了她額上的高熱,甚至隱隱還有攀升的跡象,思慮再三,她忙叫人去請了菩提寺的元誨大師。
元誨是幫雲泱調養身體的大夫,也算是雲泱的半個師父。當年為解那世間罕見的奇毒,被元誨帶著教了不少東西,包括那些三腳貓的醫人本事。
「不過一年光景,郡主跟下山前已大不一樣了。」元誨些許感慨說了一句,穩穩在雲泱頭頂下了第一針。
姜書瑤臉上勉強展現一抹笑,眼底蘊著一抹晶亮:「她上一次這樣昏迷不醒的躺著……還是幾個月大的時候……」
那時候,雲泱也才出生不久。她的到來對姜書瑤來說原本就是意外,連帶著對雲裕庭的惱恨,她狠了心央求元誨拿親生女兒作引,渡了林瓊婉的毒血給她煨毒,想要拿雲泱的命換取江亦止的一線生機……
幼小的身體一開始並不能經受這般兇狠的毒性,一點點大的雲泱貓兒似的趴伏在她手臂上一動也不動,感受著女兒逐漸微弱的呼吸,姜書瑤心底刀割似的鈍痛來回拉鋸……那種悶痛的沉滯感跟如今重合起來,隱忍了許久的那滴淚終於滑落。
姜書瑤眨了下眼。
元誨頓了瞬抬手下了第二針:「一切有為法,儘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夫人倒也無須太過介懷。」
………
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混沌之中雲泱隱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