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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生都難再有和骨肉親人團聚的一天了。 父皇對自己畢竟還是心存三分仁慈,因投鼠忌器之故,雖詔令翰成去職歸裡,卻並沒有禍及他的性命,甚至也沒有把奶孃驅逐皇宮的意思。 當賀公主聞知翰成哥再次出家的實情後,直急得喉嚨喑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若翰成哥和自己一樣,不過只是躲避一時之痛和眼下之禍避難山寺倒也罷了;若他果真勘破紅塵而遁入佛門的話,恐怕一切都將無法挽回了。 公主決計出宮一趟,探看一番虛實。 翰成自重歸祖庭,脫下錦袍皮屨,重新著上僧衣麻屨,大周太子陣前的揚威將軍,又成了少林寺昔日的慧忍和尚。 一段日子的修持以來,慧忍的心神開始平復和寧靜了一些。如今乍聞賀公主從京城一路尋到寺裡,一顆心一時又痛楚又惶亂,情知見了公主必會重陷紅塵困厄,只怕再難掙脫,只好懇請師父為自己攔擋一番,求師父能替自己說服公主早些回宮,莫因一時痴妄而害了親近之人,最終也禍及寺院和眾僧。 師父道:“慧忍,人心譬如洪水,攔則潰潰,抑而洶洶,疏之漸漸。” 慧忍似有所悟。師父清楚憑他眼下的修持,雖能躲得開公主“形”的糾扯,卻無法逃得開公主“神”的纏擾,更無法真正斬斷紅塵凡間那段兒女之戀。設若自己的修持和定力能抵得住紅塵誘惑,自可斬斷千絲萬縷的兒女情絲,又何須攔擋回避?若心有掛礙,即使攔堵一時,即使永世不見,只那一種揮之不去的繾眷和相思之痛,只那一番縈繫神魂的戀欲之苦,遠比形體肌膚的聚合離散更難讓人勘破幻相,更難以讓人真正超渡愛別離苦海的沉浮陷落,其實才更是禪悟和修持的大敵。 公主坐在方丈的客房,眼見門前的那抹陽光一點一點地悄悄向西移動。整整三個時辰了,翰成哥仍舊沒有出面。但她卻是主意篤定:不當面問個清楚,她是不會離開寺院的。 她終於看到了一身納衣麻屨的那個熟悉身影了。 他的步履也顯得有些踉蹌和猶豫。他穿過高高低低的銀杏樹和大葉楊濃綠而稠密的葉叢朝這邊走近,看得出他的神情憔悴得厲害。 他的目光依舊幽潭一般澄澈。 一俟望見他的身影,公主覺得自己以往所有的悽痛和委屈於剎時得到了最大的回報。透過迷朦的淚眼,她呆呆地望著在自己面前站定的翰成。 然而,乍見的激動很快被一種莫名的恐懼代替:她看見多日不見的翰成哥微笑著,然而,那微笑卻含著慈悲,酷似大雄寶殿裡那尊金碧輝煌的佛的微笑。那微笑是屬於萬事萬物和芸芸眾生的,是親切而神秘的,也是遙不可及的…… “阿彌陀佛!施主辛苦了。”他的語調寧靜而溫厚到近乎漠然,好像是從遙遠的夢中傳來一般。賀公主望著他那熟悉的臉龐眉眼,聽著他熟悉的聲音,卻分明看到了模樣聲音完全相同,然而卻根本是另外一個完全不相干、完全陌生的人。 初秋的殿堂驟然吹來一陣來自北面少室山透骨的涼風。公主頓然冷得打顫。她望著他的臉,驚得半晌說不出話! “請問,施主……” 賀公主咬著淚,定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才抖著嘴唇叫了聲:“慧忍法師!” 乍聽公主竟這般稱呼,慧忍的眉毛微微抖了一下。 “慧忍法師!宇文賀有一事不明,還請法師指點迷津。”公主強抑著從骨子裡湧出來的一陣陣冷意和顫慄說。 “施主請講。”慧忍望著公主蒼白的臉和哆嗦的嘴,心裡一痛。 “法師,一個人若果然得悟,便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從此得六根清淨之自在、脫六道輪迴之苦海。若故作玄虛、矯情清高,甚至連故人都不敢相認,是否也是一種執著和痴妄呢?”公主緊盯著慧忍的眼睛問。 “阿彌陀佛……施主。”慧忍急忙闔目唸佛,撫弄佛珠的手卻分明有些發抖了。 賀公主咬住淚:“周大哥哥!我不是你的什麼施主!我是你一奶所哺的妹妹,心心相許的親人!你若真能放得下我,今天就請當著佛祖明明白白地告訴我,說你從今往後不管我宇文賀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