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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羅昌、妹妹羅娟與騰海、騰河兄弟跪地痛哭,對岸只有悠悠群山,聽聞哭聲,他們是為死在鳳凰城的羅家大姐、騰家父兄,和死在路上的羅家父母,騰家母親而慟哭,幾個半大小子衣衫襤褸,含淚北顧。
藍天白雲,氣溫不冷不熱,此時正是遼東一年中氣候最好的季節。
吳群的心裡卻是一片冰冷,他看著燃燒的宗祠,一言不發,轉身越上坐騎疾風,穿過燃燒的莊院追上慢慢行走的大隊,他不敢回頭看看燃燒的家園,怕淚水當眾流下來,因為二十一歲的吳群已是吳家的家主了。吳家是永樂年間從江西被貶到遼陽的大族,到吳群之祖父這一枝任復州衛指揮同知而遷至復州,父為指揮僉事,兄為百戶,遼瀋之變時,兄戰死遼陽,父受傷歸,言道事不可為,恐建奴不久就席捲全遼。
接著,遼陽族中大批子弟來投,道盡慘痛,房產、鋪面、莊子被奪,人皆成莊奴,虧族中人多,暴起殺了旗丁,倉皇南投,族人皆剩青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相顧默然。
其後幾年輾轉於金州自家的幾個莊子,在收復金州中其父奮起響應,收復金州後,家人在金州安頓下來。
前幾日,建奴大軍來犯,攻金州甚急,吳父與吳群及吳氏子弟上城助戰,吳父城頭激戰中箭倒地,臨終言南下,到山東避禍,遼事已不可為。
作為次子的吳群如今只能擔起族長之責,匆匆葬父後決定南下歸明。
與數百族人、家丁僕人走了半晌,吳群終忍不住回頭瞭望,只見陽光下廣袤大地的遠方,幾縷黑煙騰起,互相纏繞,與藍天大地相襯,刺眼至極。
一剎那,吳群彷彿又聞到宅院爆燃時的焦糊味,吳群胸中如刀砍斧鑿,撕裂開來,下馬跪下身來,手捧黑土,嚎啕大哭,這是父兄血染的土地,有生之年不知還能不能見到聞到。愛馬疾風不明所以的用舌頭舔著主人。身後數百人淚水漣漣,痛哭之聲不絕,良久不息。百年開拓,歷盡滄桑,一朝盡喪。
旅順城,洪武四年立,北城,永樂初年包磚,週一裡二百步,高一丈二尺,闊兩丈,分南北兩門,南城在北城包磚後十年包磚,週一裡三百步,高一丈二尺,寬兩丈五尺,分南北兩門。自建成始,無戰事。
兩城說是城池,其一丈多高的城牆不如說是大堡,不過,建奴幾番來犯,形勢險惡,駐守參將張盤稟報皮島、登萊後,登萊撥於錢糧,張盤開始在旅順南城加高加固城牆。
天啟五年三月始,旅順被圍。不過,是被難民圍城。從遼南四衛以及遼中各地湧來的難民,圍住北城,並綿延至南城北面。
劉福貴眼中無神的依靠在窩棚裡,心神不知到了那裡。一旁的鄒懷恩長嘆一聲,欲勸無語。兩人既是鄰居又是發小。鄒懷恩十歲出頭父母雙亡,只剩小他兩歲的妹妹,沒有劉福貴一家的接濟,兄妹倆早已死了。
遼瀋之變後,兩家耕種的七八十畝旱田被正藍旗牛錄額魯奪取,家中房屋成為正藍旗旗丁的宅子,兩家人住在牛棚裡與牲畜為伍,缺衣少穿,飢寒交迫,劉福貴的爹孃、弟弟、妹妹餓死,病死,鄒懷恩的妹妹今年春天也病死,兩人一天上山砍柴歸來,被出外的村民告之劉福貴的大哥大嫂侄兒因沒有餘糧,被老奴的五斗米令處死,劉福貴就想回去拼了,鄒懷恩強拉著他南下。
兩人路上歷經艱險,甚至殺了兩個下地沒有準備的餘丁搶了糧食、銀兩、順刀長槍,才穿山越嶺的到達旅順,不過,劉福貴遲遲沒有恢復過來,常常發呆,夢裡常常喊著父母弟妹,鄒懷恩苦勸不聽,好在搶的兩個餘丁的少數銀兩、順刀讓兩人在旅順存活下來。
鄒懷恩轉身看看外面,心中更是厭煩,圍著旅順北城直到南城北面的兩百步大道兩側密密麻麻的到處是窩棚,有以前的逃難者留下的,更多的是新立起的,怕得有數萬人擠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