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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後左右檢查了一遍,確認信封沒有問題,這才將密信裝了進去,融上了火漆,並於火漆上以及左上角各鈐了官印。信封正面中規中矩地寫上了“江陽郡左中尉”六字。
做完這些後,秦素看了看架上的時漏。
此時已是亥正三刻,窗外的北風似是小了一些,月光卻仍舊黯淡,窗紙上淺淺落了一層,若秋冷霜痕,含著略略的幾分悽清。
時間倒不算太晚,秦素從刻章到寫信,也就用了一個多時辰而已。
她小心地將信藏於內衫處,便又拿起針線粗粗縫好了裁開的裙子,並將兩件舊衣物仍然放回了東梢間的箱籠中。
接下來要做的事,於前世的秦素而言,實屬平常。然於今日的她而言,卻有些冒險。
只是,當此情形之下,這個險她只得冒上一冒。
她轉回臥房,蹲在錦繡的地鋪邊,將她的衣裳鞋子全數撈了過來,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待穿戴完畢後,隨後吹熄了燭火,在黑暗中默坐了一會。
幾息之後,東籬的院門外,便響起了斷續的三更鼓聲。
鼓聲寂寥,在夜風中飄散而去,月光攏上窗扇,角度似又往東邊偏了幾分。
秦素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約莫一刻鐘後,她悄悄地開啟門栓,步出了房間。
淡淡的月華鋪散了整間院子,簷角下的燈籠燭光微弱,已將熄滅。
秦素在廊下站了一會,傾聽著院中聲息。
東籬中沒有一絲人聲,更無半點動靜。曲廊角落的茶爐旁,那守著爐子的小鬟已經歪在了凳上,攏住棉衣睡得正熟。灶火將她沉睡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了廊外的月下。
秦素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錦繡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有些大了,空空地兜了一袖子的冷風。她收緊衣袖,一面將兩手揣進懷裡,一面暗自慶幸還算有些先見之明,事先便將些碎布頭塞進了錦繡的鞋子裡,此際行走倒還輕便。
她悄無聲息地步下臺階,徑直來到院門邊,伏在門上傾聽了片刻。
那打更的僕役已然行遠,門外寂然無聲。秦素微蹲了身子,自袖中拿出一小罐油,先向門栓等處滴了,方才無聲無息地拉開了院門。
北風嗚咽著拂過庭院,月光淺淡,只照出周遭一片高低不平的暗影。
秦素閃身步出院門,回身將門虛掩上,在黑暗中辨明方向,便往東萱閣的方向而去。
若是有個幫手便好了。
一念及此,她實是若有憾焉。
阿慄很忠誠,也不乏聰慧,然而,秦素並不願將自己擅長偽制公文的事情告之他人。
這是她用來保命的,多一人知曉,便多一分危險。
再者說,她也信不來旁人,凡事還是自己親手去做,才最是放心。
秦素一面轉著念頭,一面小心地四顧而行。
十二月寒夜的秦家大宅,安靜得沒有一絲生氣,唯有風拂過竹林時,發出一兩聲尖細的嘯音。
她舉眸往東晴山莊的方向看了看,幾星燭火在黑暗中明滅晃動,想來是那院門上的燈籠發出的光罷。
她悄步轉過小徑,踏上了石橋。橋下的水早結了厚厚的冰,冰面上映出一輪模糊的月影。秦素在橋上出了會神,只覺得,那月兒像是隱在冰下,一時隨雲遮去,一時又掠水而升。
下石橋,轉竹林,再踏上一段九曲迴廊,前方不遠,便是東萱閣軒麗的亭臺屋舍了。
秦素輕手輕腳地拐上了東萱閣門前的小徑,將密信藏在了一旁的雜草叢中。
此乃秦世芳進府時行經的路,她來得那樣的急,說不準便是“不慎”弄掉了夫君的公文。
這些年來,秦世芳因要幫著左思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