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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
“北雍軍大營裡不留女子。為免動搖軍心,大將軍有令,將女郎送往安渡郡府,至於她們……”
說罷撇了撇嘴巴,輕哼一聲,“自求多福吧。”
馮蘊沒有意外。
裴獗治軍很是嚴格,但這麼著急把她們都送走,除了這個原因,還因為他要備戰信州了……
裴獗和蕭呈之間,早晚會有一場惡戰。
出營的路上,馮蘊再次受到將士們的矚目禮。
無論她和裴獗怎麼想,在北雍軍將士的眼裡,大抵坐實了她是大將軍的姬妾。
—
驢車落地安渡郡太守府,馮蘊開啟簾子,還沒來得及看清門楹,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就跌跌絆絆地衝過來,抱住她撲簌簌掉眼淚。
“十二孃喲,老僕的十二孃喲……”
“阿婆……”馮蘊輕拍她的後背,很緩,聲音很輕,心裡卻如潮水奔騰。
韓阿婆是馮蘊生母盧三孃的奶孃。
她一手奶|大盧三娘,又一手帶大馮蘊,是馮蘊當親人看的老人。
上輩子韓阿婆死在安渡城的大牢裡。儘管馮蘊曾哀求裴獗放她一條生路,但裴獗多狠,她們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上……
如今阿婆又活生生出現在眼前,叫她如何能不激動?
“別哭,阿婆別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韓阿婆也沒想到和自家女郎還有活著相見的一天,上上下下打量著馮蘊,眼淚淌得串珠子似的。
“回來就好,全須全尾地回來就好。你阿父不做人啊,把親生阿女往火坑裡推……”
她看一眼扶刀而立的敖七和幾個侍衛,又稍稍壓低聲音。
“女郎在那邊……沒吃苦頭吧?”
馮蘊輕輕搖頭,“阿婆,我們回屋裡說話。”
主僕二人牽手入府。
馮蘊發現,太守府裡除去被馮敬廷焚燒的庫房、書房和前堂議事的公房,其他地方都保持著原樣。
尤其她的閨房裡,跟她離開時沒有半分差別,衣服、擺件都放在原本的位置,一應如故,歲月靜好,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敵軍入城的變故。
馮蘊和韓阿婆坐下敘舊,聽她說起北雍軍入城那個兵荒馬亂的日子裡發生的事情,不由唏噓。
“阿婆,你怎會在府裡等我?”
“是牢差送老僕回來的,那時老僕就猜到……”韓阿婆盯著她,眼淚突然淌得更厲害了,拿帕子抹了又抹,仍是止不住,抽抽泣泣的道:“十二孃貌美,能救阿婆,只怕是,怕是已落入那閻王的魔爪了。”
魔爪?馮蘊眨下眼睛,用手指撫平韓阿婆的亂髮,藉以忍住笑意。
“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和阿婆都還活著,活著便有希望了。”
韓阿婆聽她說得雲淡風輕,這才仔細觀察眼前的女郎,發現了那些被她忽略的異樣——
女郎身上有些什麼東西變了。
可人還是那人,除了眼睛更黑更亮,表情更從容,又說不上差別在哪裡。
一個人經歷了這麼大的事情,有變化也是尋常。
韓阿婆說服了自己,喜滋滋沉浸在重逢的歡愉裡,讓馮蘊歇下,自己去煮茶。
敖七便是這時找過來的。
他似乎還在計較馮蘊之前逗他的事,不滿地拉著臉將一份名冊遞給馮蘊。
“大將軍說,太守府舊人,交由女郎處置。”
馮蘊接過來察看,目光流露出一絲驚訝。
名冊上是沒有來得及跟馮敬廷南逃的太守府屬吏和下人。他們不是馮敬廷的心腹,也算是被馮敬廷和陳夫人拋棄的人。
上輩子這些人和韓阿婆一樣,在馮敬廷南逃後,被下到安渡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