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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發現,安東尼娜&iddot;阿列克謝耶夫娜屬於那種溫柔善良的女人,從不會擺官架子,也從不做發號施令,盛氣凌人的手勢。與其說她是一位有三十年黨齡的黨務工作者。不如說她是一個受到學生愛戴的鄉村女教師。
&ldo;總算安靜下來了。&rdo;安東尼娜&iddot;阿列克謝耶夫娜看了看那三部不同顏色的電話機:白的、黃的、紅的。、可是這時白電話機突然又響起鈴來。
&ldo;是我小女兒打來的……她在等我回去吃晚飯。可我們的談話大概不會很快。我這兒不常有白俄羅斯客人光臨。……要來的都是稀客,當年我就在那兒,在你們白俄羅斯的密林中,打過遊擊……&rdo;
安東尼娜&iddot;阿列克謝耶夫娜&iddot;康德拉紹娃(貝託施地區遊擊旅女偵察員)說:
&ldo;那次,我完成了一件任務,再不能繼續留在村裡了,於是便到遊擊隊去了。敵人把我母親抓進蓋世太保機關,弟弟僥倖逃脫了。敵人殘酷折磨母親,拷問她女兒在哪裡。母親被關押了兩年。在這兩年中,每次打仗,法西斯就把她和本村的其他婦女一起押在前面走。他們害怕踩到遊擊隊的地雷,如果遇上地雷,群眾就會炸死,德國兵們就得以保住狗命。兩年當中,他們就這樣押著我母親……
&ldo;不止一次,我們正要打伏擊,突然發現婦女們走在前面,法西斯走在後面。等她們走近了,才突然看見自己的親人在裡頭。這時大家最緊張的是等待指揮員發布射擊命令,大家在痛苦中煎熬著。一個人小聲嘟噥:&l;那是我媽。另一個人也說:&l;那是我小妹。&r;還有人發現了自己的孩子……我母親總是圍著一條白頭巾。她個子挺高,所以大家常常最先認出她。往往我自己還沒有看見她,別人就告訴我:&l;你媽媽在那兒……&r;&ldo;一旦下達射擊命令,你就得開槍。我自己也不知道朝哪兒開槍,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緊緊盯住那塊白頭巾‐‐媽媽活著,還是倒下了?鄉親們和敵人都向四處跑開,有的人倒下了。我搞不清媽媽是否還活著,一連兩天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到聯絡員從村裡回來,告訴我媽媽還活著,我這才又恢復正常。就這樣,直到下一次伏擊又經歷這麼一回。我發現,要是擱在今天,我怎麼也受不了這種刺激,可當時,也許是因為我還年輕,也許因為情勢逼得我必須忍耐。我現在還常常想,那真是情勢逼人呀……
&ldo;直到現在,我耳畔還時常出現一個小孩子的慘叫聲,一個被扔到井裡的孩子的叫聲;您可曾聽到過這種聲音?您是不可能聽到的,聽到也一定受不了。那孩子被扔進井裡時,尖聲悽厲,簡直象是從地底下,從陰曹地府傳來的聲音。這已不是孩子的喊叫聲,不是人的聲音,而象是墳墓裡的絕叫。從此以後,我每次執行任務,內心裡只有一個要求:快快殺敵,儘可能地多殺敵人,用最厲害的方式消滅他們。我一看到法西斯俘虜,就想隨手掐死他幾個。我不想開槍擊斃他們,這種死法對他們太便宜了。我不想用武器,不想用槍去殺死他們……
&ldo;他們對待我們的人太殘酷、太瘋狂了。你們今天可能不會相信這些。可是如果你們親眼看到,在村子中央燃起一大堆火,把曾經教過你的老年女教師活活扔進火裡,你們就會跟我有共同的感受了。敵人還把‐個年輕小夥子剁成幾段。他們還用鋸於把人活活鋸死……這些受害者全都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