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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苦。」小美人皺起了一張小臉兒,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娘親呢?她說今兒要給我買大麒麟閣的牛皮糖的呀。」
青緹比煙雨大不上幾歲,此時被姑娘吃苦頭的樣子可愛到了,笑著拿帕子為姑娘拭了拭唇角,「姑奶奶去二房了。芳婆家的竇筐一早就去給姑娘買去了,估摸著午間能回來。」
沒有糖潤口,煙雨苦哈哈地抿了抿嘴。
入了梅的金陵,晨起時的天永遠是雨霧青的顏色,若是煙水氣升上來,天色就會再淡上幾分。
煙雨望著窗外清淺的天光,不免想東想西。
昨兒那位大人,是不是娘親說的那位寧舅舅呢?
她也見過二房的兩位舅舅,二舅舅蓄著鬍鬚,樣貌算是周正的,可言談舉止卻老氣橫秋。五舅舅比娘親小一些,如今也有三十歲了,五官算是漂亮的,可惜額前少發,又是個五短身材,瞧上去像個彌勒佛。
可那人不一樣呀。
他分明比她大不了幾歲,眉目清澹的像是一副畫,認真聽她說話時,唇邊含了一點笑,溫和又清雅。
她說孩子氣的話時,他的眼神裡也沒有半分嘲弄,反而很認真的在聽,反而是他旁邊的那一位大人,笑了她好幾聲。
煙雨託著腮想了半天,青緹端了早點,哄她吃些。
「姑娘想什麼呢?」
今日早點是兩個麻團,一碗小餛飩,倒是煙雨愛吃的,她慢慢兒吃著,回著青緹的話,「……你說,我瞧上去像小孩子麼?」
青緹聞言笑了,「姑娘十五歲了,自然不是小孩子。但還是個小姑娘。」
煙雨哦了一聲兒,把麻團兒咬了個小小的缺角,「芩夫子都把染色的訣竅告訴了我,顯然是覺得我穩重。」
青緹在一旁悄悄地笑了。
芩夫子是西府請回來的老師。聽聞很久以前做過宮裡的夫子,專門教授公主們琴棋書畫,到老了,被西府請回了家,住在兩府交界處的花園後座,叫做「煙外月」的小築裡,專門為東西府的女孩子們,教授六藝。
這樣的好機會,煙雨自然是沒資格的。只是她運氣好,三月前在山上捉蛐蛐兒時,正遇見芩夫子收集花露,兩人相談甚歡,倒成了個忘年交。
得知煙雨喜歡用絨線做些昆蟲鳥獸,恰巧芩夫子是擅丹青的高手,便常指點菸雨一些調色的技巧。
早點吃罷,煙雨略略休整了一下,自抽屜裡拿了一小筐自己做的玩意兒,捧在手裡,便由芳婆護著,慢慢往「煙外月」而去了。
下山的路上就聽見了一陣兒響亮的蟬鳴。
煙雨有點好奇,走到路邊的樹上,果見濕漉漉的樹幹上趴著一隻蟬。
「才入了梅,蟬就出來了?」煙雨踮著腳看那隻蟬,它透明的翅膀像是被雨露打濕了,有些蔫兒的樣子。
芳婆也過來看,「江南熱,今年入梅又晚,這知了怕是算錯了時辰,提前爬出來了。姑娘瞧它垂頭喪氣的也不叫,怕是被雨打了活不長了。」
煙雨就捏著它的背,把它擱在了小筐裡。
「放我小筐裡歇一歇,說不得一時就生龍活虎起來了。」她端著小筐,慢慢往下走,「我還沒做過知了呢!若是它不行了,我就依著它的樣子,做一隻知了戴頭上。」
芳婆子見怪不怪了。
自家姑娘生了一副柔弱樣子,可喜歡的東西卻稀奇古怪,蝴蝶蜜蜂都還算是可愛,近來瓢蟲蛐蛐兒也愛上了。
今日更離譜,竟要做個知了頭上戴。
從山上一路往下,將將走上往花園子去的甬道,便見迎頭來了一行人,為首之人著了一身青色的官服,身形高大俊逸。
煙雨心中一跳,腳步就緩了下來。
來人正是昨夜那一位,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