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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員外果然是大有見識的人,那就帶本府去看看現場吧!」
這兩句話,聽似讚揚,但又含諷刺,聽得金百年臉上一熱,轉身向前行去。
新房雙門緊閉,兩個身著勁裝的護院,分左右站立兩側。
金百年推開房門,側身退了一步,道:「府臺大人請,馬提督請。」
他忍氣吞聲,屈己從人,旨在保全女兒性命,馬提督手握軍權,官階三品,擁有水師數萬之眾,縱橫五湖長江,金百年雖有巨大的財富,但如纏夾下去,未必能穩操勝券,富不與官鬥。
何況,死的又是馬提督的獨子,這等錐心刺骨的傷痛,也很難怪他胸中怒火無名,措施乖張,竟要殺掉金小眉,為兒償命。
金百年目睹血案之後,已存下忍讓之心,只要能保住女兒不受傷害,餘事皆可讓步。
鐵翎搶前一步,先行進人新房,目光轉動,看清了新房形勢,才讓王大人步入新房。
金小眉十分秀美,只是神情太過憂苦哀傷,臉上淚痕交錯,雙目赤紅腫脹,木然地坐在床上,身側站著一個青衣小婢,也是滿臉愁苦,靠床頭一張白玉案上,放著一把牛角作柄、精巧又鋒利的匕首,利刃上血跡猶存。
「大人,」金百年跟上一步,道:「小女文弱,手無縛雞之力,絕非兇手,案情詭奇,還請大人明察秋毫,為小女洗去嫌疑?」
王少卿未置可否。事實上,他一見金小眉,心中已排除她殺夫行兇的想法,只看她那種如痴如呆的憂苦神情,絕不是裝作出來,而是真的傷心欲絕,只怕已因哀痛過度,傷到身體了。
鐵翎兩道炯炯的目光,一直四下打量,不放過任何細微的地方,希望找出一些可疑的痕跡。
王知府拿起白玉案上的匕首,仔細看了一陣,道:「好一把鋒利的匕首……」
「就是這把匕首,刺入了小兒的心臟要害,深沒及柄,好兇狠的一刀啊!」
說話的馬提督,跟進了新房之中。
「長山兄,能肯定這把匕首就是利死令郎的兇刀?」
王知府表現的擔當氣勢,一絲不苟的辦案精神,已使馬提督心中折服,不敢稍存輕忽之心,點頭應道:「本督進入新房之時,刀柄仍握在金小眉的手中,金姑娘伏在小兒屍體上哭泣。事實如繪,歷歷在目,金百年也是親目所見,知府大人,這該是鐵證如山了。」
王知府輕輕籲一口氣,道:「金員外,這把匕首……」
「確為金某所有,小女愛其輕巧鋒利,常用他削食水果,怎麼會出現在新房之中,金某亦是思解不透……」
「金員外,進入新房時,此刀是否仍握在令媛手中,有如馬提督述說情形。」王知府打斷了金百年之言,接道:「刀刃深入在馬公子的心臟要害,刀柄握在令媛手中?」
金百年點點頭,道:「景像確如提督大人所述,但這也不能認定,小女就是兇手……」
王知府沒有理會金百年,卻回顧室外,大聲說道:「王副總捕,帶宋仵作進來驗屍!張刑案入房錄記案情。」
錄記案情,不只是筆記口供,舉凡現場中人,一言一行,都要錄記下來,用作辦案參考。
馬提督、金百年都不是好惹的人物,王知府亦不敢有絲毫輕忽大意。
這也使得馬提督和金百年暗中心生警惕。
目睹金小眉的憔悴神情,王知府甚是同情,本想要金百年帶走愛女,先行延醫診治,以免哀傷成疾,但又恐引起馬提督的不快,只好忍了下來。
王堅帶著宋仵作和張師爺步入新房,仵作立刻展開工作,先掀開蓋在屍體上的一條紅綾棉被。
原來,馬敬文的屍體,仍然仰臥床上,沒有移動,上身光赤,只穿著一條黃色綢絲的短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