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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的小凳子上，放了一套新衣，衣上壓著一枝陳舊的桃花簪。
她揉了揉太陽穴，走下床來，叫了一聲：&ldo;謝隨？&rdo;
沒有人應。
她忽然皺了皺眉。
她蹬著鞋子便往外跑。廚房、臥房、小廳、後院，全跑遍了。
沒有他。
&ldo;念念，對不起。我同你，從來沒有好好地道別過。&rdo;
原來那並不是夢。
她站在泥濕雨滑的後院中，陽光是新的，草木是新的，天空中有晚歸的燕子低鳴著飛過，而那鞦韆架下還放著未收拾的鐵錘鐵釘子。
她忽然就失卻了所有力氣，頹然地捂著臉坐了下來。
過了很久，淚水才從那緊閉的指縫間，緩慢地流淌而出，宛若悲傷而靜默的河流。
&ldo;咚咚&rdo;，兩下，有禮貌的敲門聲。
高千秋去開了門，一身灰衣的男人站在門外，淡淡地笑著。
&ldo;出發吧，高樓主。&rdo;他說。
第34章 天羅地網（一）
高千秋僱了一駕馬車。
只有謝隨跟著他回揚州去，對這一點, 他似乎很平靜地接受了。兩人在馬車中相對而坐, 謝隨閉目養神, 而高千秋便盯著他看。
過了很久, 高千秋那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ldo;謝公子代大當家去揚州應戰，當有個說法吧？&rdo;
謝隨閉著眼睛微微一笑：&ldo;我自有說法。&rdo;
高千秋靜了片刻，又道：&ldo;安可期不是你殺的吧？&rdo;
謝隨道：&ldo;高樓主的看法呢？&rdo;
高千秋道：&ldo;你看起來，不是會殺朋友的人。&rdo;
謝隨笑了笑, 不接話。
高千秋道：&ldo;但是你的朋友卻會殺你, 對不對？因為你太傻了。&rdo;
車聲轔轔，江南的暖風時而拂起帷簾, 露出外面花花世界熙熙攘攘的一角。謝隨側過頭去看著窗外，好像是出了神。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江南，真是個容易讓人墮落的地方啊。
差一點，只差一點, 他就以為自己可以和念念在無錫的小屋裡安然終老。差一點, 只差一點，他就要對念念和盤托出自己的心情。
可是念唸到底是被他嚇退了。
他想起念念昨晚的神情, 那一巴掌明明還在臉頰上微微地發著燙，但他卻不明所以地笑了起來。
到底是個孩子啊。也許是自己對她太縱容, 也許是她對自己太高估……雖然色厲內荏, 但還是很可愛, 可愛到讓他想緊緊抱住她。
但是卻已經不能夠了。
他唯一能做到的, 只有忍住，然後，放開。
約莫四日後，兩人抵達了揚州城。
揚州地勢本低，但絕命樓卻偏偏建在一座山上。
馬車在山下停住，高千秋待車夫離去後，便轉身請謝隨爬山。
這山也不算高，但一路鬱鬱蔥蔥，被雨水洗過的草木綠意盎然，日上花梢，鶯穿柳帶，處處都是爛漫的生機，幾乎讓人要忘記自己是來送死的。
謝隨默默地聽著四周林木間的風聲，問道：&ldo;這個地方，你們大當家來過幾回？&rdo;
&ldo;大約每年都要來五六回的。&rdo;高千秋道。
&ldo;你也認識紅崖寨的老當家嗎？&rdo;
&ldo;是。&rdo;
&ldo;那麼你同林姑娘一樣，都與念念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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