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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摯友是這個做派,給他建園子的郡主是那個脾性,竟也安安生生地過到了現在。這夫妻倆,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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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馮博庸的隨從都睡了,睡得出奇的沉,推都推不醒。
馮博庸還沒睡,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聽得男子的輕咳聲,他心頭一驚,睜開眼睛的同時坐起身來,手摸到放在枕頭下面的匕首。看清楚悄無聲息入室的人之後,他牽唇苦笑,把匕首扔到一旁。
唐修衡站在那口箱子跟前,凝眸看著上面的封條、碩大的銅鎖。
沈笑山踱步進門來,環顧室內。
「侯爺。」馮博庸起身下地,拱手行禮。
唐修衡嗯了一聲,笑,「只見過兩面,難為你還記得。」馮博庸年紀不小了,與程閣老是一代人,從世襲的武職做起,六年前升任地方總兵,前三年在滄州,後三年調任至大同。
「見過侯爺能忘的人,不多。」馮博庸的笑容變得自然了一些,「侯爺入夜前來,有何吩咐?」
「請你選一條路。」唐修衡取出那個厚實的信封,遞給馮博庸的中途又收回,把裡面的一疊紙張取出來,翻了翻,取出一張。
沈笑山走過去,拿過那張紙,掃了一眼,強忍著才沒笑出來。
那是驛站的地形圖,阿魏怕唐修衡犯迷糊特地備下的,但是他們潛入驛站時根本沒用上——唐修衡去年出門巡視的時候才住過,很清楚這裡的格局,前幾日也派人來踩過點兒了。
心裡笑過之後,沈笑山就難過起來:這種只能稱之為小疏忽的事,在以前,對於唐修衡,絕對不可能發生。
湯藥帶給他的痛苦到底有多重,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
被湯藥拿捏成了這樣,還是死撐著,要陪著弟兄們。
你這樣,會把自己累垮的。
一直這樣,石楠的事情,會讓你永遠無法釋懷。
沈笑山斂目把紙張仔細疊起來,不讓唐修衡發現自己眼裡的不忍與悵惘。
是在這一刻,他決定,餘生留在京城。最起碼,可以時常見到這過命的兄弟,為著他的心疾緩解,盡一份力。
這時候,馮博庸已經接過那一疊紙張,一張一張看過去,越看臉色越白。
大部分是畫像,畫中人是他的親朋、與他結黨營私的官員,以及梁湛的心腹付興桂。
末了是一封認罪書。
「寫認罪書,自盡。或者我幫你認罪自盡。」唐修衡坐到箱子上,背部線條微微有些彎曲,透著懶散和疲憊,「選一個,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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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陸開林心情不大好。
傍晚,他去了唐府一趟,才聽管家說了唐修衡與沈笑山的去向。
明知道唐修衡是好意,他還是在心裡把對方數落了一通:現在擺明瞭是個病貓,何必親力親為?最惱火的,當然還是唐修衡沒叫他同去。
由此,他沒了在唐府用飯的興致,興致索然地回到府中,房裡房外轉了半晌,更覺無趣。
民以食為天。飯總是要吃的。
他離府去了那家湘潭菜館,走進大堂的時候,蹙了蹙眉——來這兒做什麼?他並不是特別中意這兒的飯菜,就算合口,也沒有經常光顧的習慣。他抖開扇子扇風,疑心自己染上了唐修衡偶爾犯迷糊的病。
掌櫃的和夥計見到他,俱是笑臉相迎,他只當是先前與柔嘉連續來過幾次的緣故,卻沒想到,掌櫃的笑呵呵地問道:「您怎麼才過來?也不怕梁小姐等得心急。」
梁小姐?陸開林心念一轉,明白過來,壓下意外,笑著喚夥計帶路。
兩名侍衛和兩名宮女都做尋常丫鬟小廝打扮,守在雅間門外。
室內,只柔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