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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湮寂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戚永琛也垂首說：&ldo;姨母，你糊塗了啊！&rdo;

翟夫人用帕子拭去眼淚，身子佝僂著哭泣：&ldo;我這一生嫁了這樣的丈夫，又生了這樣的兒子，就算是恕罪，也倒了盡頭。你願意做皇后，願意跟皇帝鸞鳳和鳴，我不攔著你，只是你記得一點，天子善變，人君情薄，若是有一日你像你父親一樣遭人遺棄，萬不要成婚生子，禍害他人。&rdo;

她動了大怒，多年來壓抑的苦痛湧上心頭，未免有些口不擇言，字字見血，翟湮寂只低頭回答：&ldo;孩兒遵命。&rdo;

翟夫人抽泣了幾聲，又想伸手去撫摸兒子的頭髮，翟湮寂自小被關在這座牢籠裡，受著丞相虐待一般的歷練，甚至從未見過外人，他人待他好一些，他便以為生了情愛，肯為人俯首豁命，也是可憐人。她百感千回，心中不知是可憐兒子還是憐惜自己。先帝和丈夫，兩人錯生一段情，造孽無數，害得多少人傷心欲絕，艱難度日。

翟湮寂跪在她腳邊，他多少知曉母親傷心的原因，可是又不想欺瞞她，他不知什麼是情愛，只是他現在心裡已經裝下了皇帝，願意為他打拼天下。他父母情薄，也不知尋常夫妻怎麼相處，但是陛下信任他厚待他，又和他食同桌寐同榻這麼久，他絕不會背信棄義，辜負於他。

翟夫人嘆了口氣，對翟湮寂說：&ldo;罷了，你已經長成，凡事自己拿主意，我跟丞相雖生了你，卻不曾如別人家父母一樣關愛你，你於你父親是替代他做皇后的工具，於母親是替你姨母還給皇家的債。我曾後悔，不想你趟這淌渾水，但是你主意已定，如今跟皇帝處在一處，兩廂情願，也是好的。母親聽信他人，差點害了你鑄成大錯，像你賠個不是吧。&rdo;

翟湮寂慌忙叩首：&ldo;母親這樣說，是要孩兒無地自容了……孩兒絕無他意，只是……&rdo;

翟夫人說：&ldo;我知道，湮寂，母親不該責怪於你，你且記著，無論你怎麼做，都萬不可將他人放在自己之上。這世間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能陪同你左右的唯有你自己。&rdo;

翟湮寂沉默了一下：&ldo;孩兒知道了。&rdo;

第四十六章

從翟夫人的宅院出來，翟湮寂去了丞相的書房，翟慕白坐在書桌上閉目養神，聽見翟湮寂敲門，也只抬了抬眼皮叫他進來。翟湮寂坐到父親對面，恭敬地低下頭：&ldo;父親。&rdo;

翟慕白說：&ldo;皇帝納妾的事情，朝中議論紛紛，你身為皇后，要顧全大局，更要恪守本分，李家那兩個女子來者不善，你要事事當心，保護好皇帝，也保全住自己，萬不可生出惑亂之事，更不能生出糜亂之情。&rdo;

翟湮寂說：&ldo;孩兒知道。&rdo;

翟慕白說：&ldo;皇帝怎麼說？&rdo;

翟湮寂說：&ldo;皇帝多少也心中有數，李尚書在前朝咄咄逼人，若是不答應，還不知要生出什麼枝節。&rdo;

翟慕白說：&ldo;你們兩個怎麼打算的？&rdo;

翟湮寂抿著嘴唇：&ldo;他是皇帝，怎甘心受制於人，孩兒是皇后，理應跟皇帝共進退。&rdo;

翟慕白說：&ldo;嗯，也不枉我教養你們兩個。為人帝王、帝後者，對外，邊疆寸土不讓，對內，生殺大權不放。&rdo;

翟湮寂數：&ldo;孩兒受教。&rdo;

翟慕白沉默了一會說：&ldo;如此，你們兩個要娶李氏女子的事，也商量過了？&rdo;

翟湮寂說：&ldo;陛下與孩兒商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