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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宗家大業大, 在?儲存奇珍異寶上自有一套完備的方法,忘川石質地?脆弱,極易被靈氣波動損毀, 無法用?尋常符籙封存,於是為了保護忘川石, 特意用材質特殊的帷幕蓋在?忘川石上,將符陣繪在帷幕之上。
有符陣運轉, 一層帷幕便如銅牆鐵壁,既能隔絕符陣運轉所帶起的靈氣,又能保護帷幕裡的忘川石。
唯獨有一點?不妙, 防得住靈潮洶湧、防得住坎坷意外, 卻防不住有心人。
只要輕輕地?一抬手,都不用?使上多少力,就連毫無靈氣的凡人也能輕而易舉地?將這帷幕揭開。
那些精密繁複的符陣,能擋得住瀚海沉浮,卻在?人心一念間形同虛設。
上清宗一向如此。
曲硯濃抬起手, 指尖輕輕搭在?厚重的帷幕上,如撥動春半的柳絮,卻凝在?那裡,久久未動,像是在?等誰。
纖細堅冷的觸手從她指間蜿蜒而生?, 攀著她的手背一路向上,如同虯枝般, 將她的半隻手都包裹在?其中。
乍一看, 幽黑的觸手密密地?覆蓋她的手, 莫名弔詭,讓人輕易便聯想到那些古老而恐怖的傳說。
曲硯濃指尖微微用?力, 將帷幕的一角攥緊,任由那幽黑觸手交錯,在?她掌心寫?下荒疏語句。
“別?看。”
他說,別?看。
曲硯濃垂眸望向她的掌心,堅冷幽黑的觸手泛著淡淡的光澤,有著逾越金鐵的冷凝,透過這冰冷的觸手,望不見背後?那個人殘留的溫存。
“為什麼?”她單刀直入。
觸手微微地?顫動了一下,像是連風都能將它帶起,這堅逾金鐵的質地?也無用?,可到落筆,又有錚然,“我怕你會後?悔。”
曲硯濃既明?白他,又不明?白他。
怎麼情?到濃時生?死相?隨,過盡千帆以後?,卻又收了最後?一帆,佇立在?渡口之外,遙遙悵望起來了呢?
若是她,哪管什麼朝生?暮死、芸芸眾生?,有一分愛恨也要燒盡,還不到生?關死劫前就已如飛蛾撲火了。
“我又有什麼好後?悔的?”她問,語氣淡淡的,像一捧一觸即化的雪。
觸手纏繞著她的掌心,冷冰冰的,“也許等你真的看清我的模樣,就會後?悔為什麼要站到這尊忘川石前。”
曲硯濃漫無邊際地?浮想,隨口問,“為什麼?難道你長得很?醜,不敢讓我看見嗎?”
其實都是瞎話,她最清楚衛朝榮究竟長什麼樣,哪怕千年彈指如飛沙,她也半點?不會忘。
幽黑觸手在?她的掌心微微用?了點?力,很?平靜,“也許是吧。”
曲硯濃的手倏然停頓。
其實這樣的話他們從前也說過很?多回,其實她對?他的興趣最初也來自?容貌,在?漫長的歡愛纏綿裡,她也說過無數次她只是見色起意……
可他要是改換了模樣,變了容顏,她其實也不會翻臉無情?。
那樣漫長的歲月,她用?冷冰冰的戲謔包裹內心的惶惑和真情?,有多少她不自?知的怯懦主?宰了歸路,帶他與?她兩處飄萍,掙扎隨流水,越行越遠。
“我不在?乎。”她脫口而出是決然,連自?己也一怔,“不管你長成什麼樣子,我都不在?乎。”
如果?讓一千年前的曲硯濃聽見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一定以為一千年後?的自?己是瘋了。她一路奔奔忙忙追逐朝夕歡愉,到最後?居然說“不管你長什麼樣我都不在?乎”?
那這精挑細選、誰也看不上的脾氣,難道都是她自?己裝出來的?
她又怎麼會為了一份消遣般的喜歡,做到這種地?步?
曲硯濃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