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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旁邊伸過來一隻修長的手,拿著半個玉米餅子。“掰的,不髒。”
說實話,以幾十年後的人看,這真是,怎麼看都算不上乾淨。
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直接用手拿著,手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起碼火車上沒那麼多水給大家洗手。餅子也不大新鮮了,起碼悟了一天一夜,大夏天,多少有點兒味兒。
可對於一個身體瘦弱,低血糖,餓的胃疼的人來說,不亞於“靈丹妙藥”。
齊飛飛毫不遲疑的接過來,面露微笑:“謝謝!”眼睛裡閃著真摯的光。
從口袋裡拿出一毛錢,遞過去。
“我沒有票,給您一毛錢行嗎?”
男人想說:給你的,不用給錢。
可自己現在處境也是極其艱難,小知青到了生產隊就有飯吃,自己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就伸手接過了一毛錢:“謝謝!”
齊飛飛報以感激的微笑,慢慢啃起窩頭來。真是硬,做窩頭的人手藝真是不咋地!
齊飛飛一邊腹誹一邊拿眼睛餘光瞥那個男人。
大約四十多歲,頭髮有些長且凌亂,面板白皙,鼻樑高挺,唇線清晰,嘴略大,嘴角微微上翹,耳大有輪,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氣質儒雅端方。額角有一塊淤青,顯得格格不入。
衣服已洗的發白,有些髒汙。
齊飛飛不喜歡沒事兒與人閒聊,那男人也沒有藉機套近乎的意思。
兩人都沉默下來,沒再交流。
齊飛飛沒再關注男人,一邊慢慢啃窩頭,一邊想自己接下來怎麼辦。
東北夏天很短,九月下旬天氣就冷了,接著秋收,還沒打場就上凍了。
她得在秋收前把冬天的衣物準備好,秋收一忙起來就沒時間了。
這一世她不想挨凍了,手、腳、耳朵上都是水泡的日子太難熬了!
上一世還是婆婆劉大娘看她光手幹活,凍的手僵硬、紅腫。
可憐她,給她做了一雙棉手捂子(只大拇指分開,其餘四指都在一起的那種手套)。
還把自己年輕時的一箇舊棉坎肩給了她。
這一世她不想再嫁給劉貴,也不想再欠劉大娘的人情。
自己已經知道東北的生活環境,就要提前做好準備。
上一世她一直在大山裡,她最大的生存技能就是跑山。
她插隊的地方是深山,採山貨很方便,卻不方便賣貨。
她需要想法子把山貨變成錢或物資。
唉,既然讓她重生,咋不讓她在下鄉之前呢?
還能做做準備,不至於這麼被動。現在真是兩手空空,要啥沒啥!
火車“哐當,哐當……”的前行,她這一路上腦子裡都是“搞錢,搞錢……”。
火車經過晚點,晚點,再晚點之後,終於在下午兩點多到了站。
齊飛飛揹著行李一走出出站口,就見劉幹事站在一輛東方紅拖拉機上面喊:“沿江公社的知青,沿江公社的知青,這裡集合。……”
車上已經有幾個男知青,齊飛飛走過去,一個男知青跳下車,幫她把行李舉上去,另一個男知青想拉她,她沒用,自己踩著車軲轆爬了上去。
離她們車不遠處,停著一輛解放汽車,是接三線廠職工家屬的。
沒一會兒就烏泱泱上滿了一車男女老少,各個都大包小裹的,吵吵嚷嚷,一通亂。
一個年輕的男人,個頭不算高,嗓門卻挺足。
來回忙碌著,幫忙安置東西,又要叮囑安全事項。
“都坐下,都找地方坐下,路上顛簸,坐穩了,路上掉下去不得了。”
“人多,都擠擠,大家都是一個廠的,互相照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