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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玩偶變得髒兮兮、搖搖欲墜地晃動著。
他又細又小的嗓子像被人捏住了,發出稚嫩的聲音:“媽媽,這是我們的車嗎?”
媽媽的腳步彷彿鬼魂一般輕,“啪嗒”——她把電視關上了,令人窒息的寂靜似乎要把空氣抽乾。
蘭卿覺得媽媽像一具木偶,好像無形中壓著千斤重的負擔。
只差一根稻草,最後一根稻草。
天眨眼間就黑了,墓園的風吹動灌木叢,火棘紅得像黑洞,發出小孩子最害怕的那種聲響。
石頭互相劃破的銳鳴折磨著耳膜,蘭卿哆嗦地舉著手電筒,汗被寒風一層層凌遲著。媽媽丟開石子,冰冷的手像刀子一樣握著他,握出一片紅,痛刺入骨髓。他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像另一具小木偶般依偎在媽媽身邊,懵懂、又畏懼地參加他人生所經歷的第一場葬禮。
凌晨時分,他們才離開墓園。蘭卿已經很困了,坐在副駕駛昏昏欲睡,彩紙疊的燈籠在他手中攥得變了形,又被冬風這個壞東西揉皺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不能再把這個拿給爸爸媽媽看,等到天亮……對!天亮就好了,他可以再疊一隻更完美的紅燈籠。
可那天好累、好長,好像一切都來不及要走向終結,要把他的骨骼生拉硬拽成一位“合格”的大人。
蘭卿不記得他們怎麼回到家,慘淡的月光像死神的白骨爬進室內,空氣裡有痛苦的味道。
媽媽在防盜門被強行踹開的一瞬間才好像活了過來,木偶被抽掉了頸後的線,她整個身體失去支點般急速下墜,再也沒有站起來。
“啪嗒”——燈籠一樣的紅色蔓延到蘭卿的腳邊,媽媽手裡握著掉在地上那把水果刀,刀柄上還貼著可愛的卡通貼紙。
她終於肯開口說第一句話,也是她留在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那僅僅是一個沾滿鮮血和仇恨的名字——
“雁……商……”
月光照在她蒼白猙獰的臉上,乾涸的淚痕斑斑,她的眼珠因太過用力而凸出,彷彿要化作一把利刃刺向命運。
那顆痣終於死了。
可她還是那麼美,讓人為不能得到她而心生怨恨。
陌生男人的臉上變幻出一連串可怕的表情,他睥睨地站在那裡,等待一切善後。隨後,他的目光緩緩轉動,掃過這個家狼狽的每一處,最終不帶溫度地落在角落裡,鵪鶉似的蘭卿臉上——小蘭卿長著一張跟媽媽有九分相似的臉。
一大一小的模子,雌雄難辨的年紀。另一株還未成熟的梔子花,可以供人親手養大,從小矯枉。
男人的眼底閃爍出失而復得的光,那是人在失去一件寶貴的物品後,偶然找到替代品的僥倖,不甘裡摻雜著骯髒的喜悅。
蘭卿被連夜送進福利院,十幾個孩子的房間均出一個小床給他,同伴們打著平穩而香甜的鼾,天就要亮了。
他蜷縮起來,懼怕的淚糊了滿臉。他想爸爸,想媽媽,想一切發生變故的那一天,餐桌中央鮮美的醉蟹……
他把臉埋進小被子裡,從手心裡展開那個像被人踩了一腳的紅燈籠,發著抖小聲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