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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五分鐘的時間。車道兩旁松柏蒼健,往裡開漸漸能看到別墅建築的深色屋脊。
秋冬不是梔子開花的季節,經過那幾棵樹時,雁放還偏頭看了眼。
四年前第一次見到葉阮時,雁放沒成想會這麼快有下文。一刻鐘後的家宴上,他眼裡美麗的“女人”坐在他和繁瑩的正對面,老董稱呼他為“葉少爺”。大半張桌子的南方菜種,想想也知道是迎合了誰的口味。
雁璽剛剛去世,死因不明,留下的只有一則詭異的監控錄影,對外界也是宣稱因精神壓力自殺。
滿桌子親信都穿著隆重沉悶的黑色,繁瑩來之前特意幫雁放做了一身黑西裝,剪裁英挺,像給他套了個殼子,繃的人渾身難受。只有對面那“女人”穿一條月白色緞面裙,晃眼的像桌面上悼念的白花。
雁商從二樓下來時,雁放幸災樂禍地想,哈,“她”要被怪罪了。
然而他所猜測的事並沒有發生,雁家看上去也沒剩多少失去長子的痛心,他們連演都懶得演了。
開席前,雁商宣佈了雁放的身份,並給了他和母親一套別院。一朝天子一朝臣,雁放就這樣被迫地捲進了豪門的洪流中,“少爺”的稱呼從死去的長子換到他頭上。大廳裡靜悄悄,但每個人的眼珠子打得都像算盤似的,藏不住一顆玲瓏心。
除了那位葉少爺,看上去平靜無波,彷彿只是餓了來吃飯的。
心照不宣的晚宴上,似乎只有“她”和雁放在眾多如刺的目光中沒心沒肺吃了個飽。
等“她”放下筷子的那一刻,雁商好像才想起一些家庭裡需要具備的寒暄,只是這話全然沒有照顧雁放的意思。
“雁放還要小你兩歲,算得上是你弟弟。他之前不住在這,你們應當還沒有見過。”
桌下的小腿被什麼踢到,雁放抬頭看去,正對上葉阮的眼睛。
“弟弟……”他輕聲念著這個稱呼,語氣值得品味。
這是雁放第一次聽他開口說話,聲音既不像男人的粗沉,也不過分像女人的尖細,模糊得似青少年由幼長熟的那幾年,單聽聲音是讓人猜不出性別來的。
正想著,赤裸的腳尖沿著略短一截的西裝褲腿爬進來,葉阮用腳背撩撥了下他的踝骨,扭過頭回答雁商。
“我們見過了。”他不易察覺地笑了下,讓人移不開眼,“在花園。”
雁放的眉輕輕顫了一下。
後來的宴會上,葉阮離開的很早,雁放的目光一直偷偷注視著他,瞧著他在無人注意的時刻提著裙襬赤腳上了樓。
那會雁放20的視力,能在那麼遠的距離,從他輕巧的腳步間捕捉到那白嫩腳掌上沾到的乾涸泥巴。
一旁的表叔輕輕碰了下他的酒杯,雁放收回眼神,恭敬地叫:“章叔。”
雁家這些親戚他都不認得幾個,倒是章世秋偶爾會到安置房去看望他們母子,逢年過節也有禮物送來。
章世秋單手撐著下巴,抿了一口酒:“那是你哥,以後見了要讓著點,可不要招惹他,你爸可是很寶貝他的。”
雁放皺起眉,“男的?”
章世秋攤開手,遞給他一個眼神。
回到別院,雁放心緒不寧,面對著周遭陌生的陳設和繁華,這一切都太過像一場旖旎的幻覺。他被人圍著灌多了酒,扯開幾顆釦子坐在地毯上,盯著踝骨被有心蹭上的泥巴。
這晚他和繁瑩聽到無數似真似假的訊息,幾乎整夜未眠。
繁瑩是忌憚著葉阮有利的養子身份;而雁放卻苦惱足足半宿,他撩撥自己,他長成那樣兒,他怎麼還能是個帶把兒的呢!
隔天,雁放頂著黑眼圈離開的雁家。雁商把他打包塞去商學院,臨走前他折走了一枝梔子花,單瓣開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