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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七,早晨,北京城。
天剛亮不久,禮部郎中鄧冒便早早地穿戴整齊,準備前往衙門了。
作為一個不到四十歲便已當上禮部郎中的年輕人,他對自己的前程那是有著遠大目標的。哪怕如今的禮部一向很是清閒,他也不敢顯出半分懈怠的意思來,只想好好表現,爭取在十年之內更進一步。
唯一叫鄧郎中感到有些不滿意的是,如今的早朝也實在少了些,居然每三日才能開上一次,這叫他覺著自己每日裡更是閒得發慌。不過還好,最近因為立儲之事,他們禮部再次被滿朝官員所重視,他都已經因此上了不下七八道奏疏,在官員中間也已增添了不少名頭。
想著這些,走到家門口的鄧冒不覺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來,似乎最近連侍郎大人看自己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呢。
就在他推開院門,欲要走出去時,只聽啪地一聲,腳下卻多了一本小冊子,這讓鄧冒不覺有些好奇起來:“這是……”如今這個年代可不像後世,總有各種各樣的廣告會以各種形式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對於這等突然出現在自家門口的小冊子,鄧郎中還是相當感興趣的,忍不住便彎腰將之拾了起來。
這是一本薄薄的小書冊,封面上印了四個楷體字——《憂危竑議》,這讓看了書名的鄧冒不覺一愣:“好大的口氣!”便忍不住將之開啟,翻看了起來。
而這一看之下,鄧郎中更是呼吸急促,臉色都泛起了絲絲的紅暈來:“這……到底是什麼人竟敢散播如此謠言?就不怕朝廷拿他治罪麼?”但在內心深處,他又是一陣竊喜,本來還擔心之後拿不出什麼像樣的說辭來,這份憂危竑議不正好給了自己不錯的思路麼?
這份書冊內容極少,不過幾百字而已,而且還沒頭沒尾,不過是一段對話而已,而且一方隱之為朕某,另一方則連名字也沒有提。
但書中內容卻著實叫人心驚,居然是這兩個不知身份來歷之人對如今立太子一事的談論。那鄭某隻說太子之位自當有能者居之,皇長子懦弱寡智,委實不是人主之選,倒是另一位皇子雖然年幼,卻才智敏捷,可成一代令主。
對方便問,如今滿朝官員都勸立皇長子,如何能逆了眾人之意。
那鄭某便回道,此乃天子家事,豈可隨朝臣之意?
隨後,兩人又是好一陣的對話,最終卻是那人被鄭某給說服了,也覺著廢嫡立長才是對大明最好的選擇。而那鄭某言辭裡對皇長子的不屑和對另一位皇子的誇讚,卻是毫不掩飾。
“若說這事兒與那鄭貴妃沒有關係,怕是鬼都不會信的。”想到這兒,鄧冒當即就將這份書冊藏入了袖子裡,這才大踏步地朝著禮部衙門而去,安步當車的同時,他的心裡已在迅速轉著念頭,看自己能怎麼藉此一事來寫一道奏疏。
而當他來到衙門後,便發現今日那些同僚的神色間也多有異樣,便把平日交好的兩人叫到了一起加以詢問。這一問之下,他才知道原來不光是自己家門裡被人塞了這麼份書冊,其他兩人家裡也有這麼一份憂危竑議。
“你們覺著此書會是何人所散播?他們的用意又是什麼呢?”畢竟是官場中人,天然就對那些陰謀詭計有著警惕性。
“看這書中假託鄭某之言,恐怕是西宮的那位不甘受制,命人搞出來的玩意兒吧。”禮部員外郎喬致遠若有所思地道。
另外一人也深以為然地一點頭:“不錯,現在我朝中群臣都在力主立皇長子為太子,那女人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可她一介深宮婦人能有此等見識麼?”鄧冒有些猶豫地道。
“那自然是有人在背後為其出謀劃策了,他們妄圖以此來製造話題輿論,從而影響百官與天子的決心,真真是異想天開了。如此行徑,倒也和這等婦人之見不謀而合了。”喬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