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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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聽到了,很不情願地坐起身,沙沙地又說一句:“是誰?”
煙玉不得不進門去。她驚奇男旦明月勝平常的說話聲是如此的缺乏光彩,跟他在戲臺上行雲流水般的唱唸判若兩人。屋裡有些暗,但是煙玉一下子就無比清晰地看見了明月勝那張輪廓柔美的臉。他穿著一套月白色紡綢褲褂,雙腿搭在床沿,右手抬起來,扶在額頭上,中指和大拇指分別按住兩邊的太陽穴,像是好端端被攪擾了清夢而很不舒服似的。
有一瞬間,煙玉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被眼前這個人吸附過去了。她望著他那張凸現在幽暗光線中的玉色的面龐,那雙細長秀美的眼睛。眼裡的光線是散漫和浮動的,無精打采和似是而非的。唯其如此,他這間屋子裡多了一種慵懶的味道,他身上也有著與別的男人不同的溫軟、柔曼,和令女孩子們心發生蕩的熱烘烘的肉體氣息。
明月勝放下按壓太陽穴的那隻手,抬頭問煙玉:“小姐找我?”
煙玉指指屋裡的凳子:“我可以坐下來嗎?”
明月勝輕輕擺一下手:“請便。”
煙玉心裡想:他連擺手的姿勢都那麼好看。她坐下來,試探著提了個話頭:“我們見過一面。我是在報館裡做事的。”
對方几乎想也沒想,斷然否定;“不,小姐,我們不認識。”
聰明的煙玉立刻醒悟到了,明月勝是不願意被人觸及他和佐久間的關係。煙玉懊悔地抬手在眼前揮了揮,像是要把不愉快的記憶趕快揮走。“是這樣,”她說,“報館裡派我來對先生做一個訪問。先生的《玉堂春》,怎麼說呢,這幾天是海陽城裡最熱鬧的話題,聽說戲票已經賣到了一星期之後……”
明月勝一聲冷笑,沙啞著嗓音吟哦出兩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煙玉心裡咯噔一跳,她意識到了明月勝有一種埋藏極深的自暴自棄的痛苦。她想仔細看看他的眼睛,從那裡尋找出一些可以溝通的東西,但是對方彷彿窺出她的心思,故意把頭低著,眼皮垂下去,逐個細看自己手指勝上的羅紋。煙玉非常尷尬,她知道自己在明月勝面前是個不受歡迎的來訪者,對方擺出來的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她試著重拾話題:
“先生的《玉堂春》……”
明月勝懶洋洋地打斷她的話:“做戲子的,憑藝技吃飯罷了,場面上的話我是一句也不會說,小姐來訪問我,不是白耽擱工夫?實在要問些什麼,不如找我們班主合適。”
煙玉在家中向來是個伶牙俐齒的人,兄弟姐妹幾個沒有不怵她幾分的。然而今天在明月勝面前,煙玉忽然覺得自己沒有了底氣,她拿他軟也不好硬也不好。她為此心中惱恨,恨自己也恨明月勝,他不就是長了一副比別人都漂亮的臉龐嗎?憑什麼就能對她董煙玉這麼冷淡漠然?她忿忿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逼視他好一會兒,希望能把他逼得抬頭。對方卻始終在琢磨自己的一雙手,翻來覆去。煙玉無奈,冷冷地說了句:“多謝。”扭頭出去了,連房門都沒有替他關上。
這期間出了一件事,使得當初把煙玉薦進報館做事的董家三老爺濟民反過來把煙玉恨了個洞。
海陽城裡,店面大、棧房深、生意廣、信譽好的商號有恒大、協大、恆昌、源記共計七八家,餘下來就是些中小商號。董家的董記綢緞店原先也是個大商號,自大老爺濟仁一死,又逢戰亂,王掌櫃獨手難以撐天,店裡的生意就一點點地衰敗下來,如今勉勉強強排在幾家中等規模的商號之列。
前面說過,日本人佔領海陽城期間,偽縣公署的開支基本上是按“商七民三”的標準攤派的,也就是商家攤七成,殷實富戶攤三成。這是明目張膽的搜刮。至於暗地裡的索取和“孝敬”,那是隔三差五沒完沒了的事,數也數不過來。
那段時間,城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