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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菀彷彿看見前生他的那張臉,分浪而出,水珠順著濃黑的眉峰滾下,淌進那雙琉璃剔透的眼珠子內。
但這一次。
他們終於成功脫險了,他們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韓菀情緒有些激動,呼吸急促起來,喃喃:「……穆,穆寒。」
穆寒馬上就察覺了,立馬返身,「主子!」
他扶起了她,將手擱在她脈門片刻,端起放在最裡側的一竹筒水,小心餵她喝。
韓菀抽顫了一下,蹙眉忍過一波疼痛,「……穆寒,我們是安全了嗎?」
「暫已擺脫追兵,今夜李翳應尋不過來。」
穆寒心擰緊,儘量放輕手上動作,他低聲回:「待到天明,卑職再護主子另尋路離開。」
那就是暫時脫險了,只要小心一點,就不會再遭遇追兵。
「那就好。」
韓菀終於露出一絲笑。
她精神大振,就著穆寒攙扶喝下幾口水,他捧著煮沸的肉湯來,她也打起精神喝了半筒,嚼了幾塊肉。
吃了食,感覺有了些力氣,她撐著石壁慢慢坐起,把身上衣裳脫了。
兩人身上都濕透了,得烤乾才行,穆寒早解了外衣架著烤,以備她稍後替換,可惜這會還沒幹。
穆寒立即背過身,身後緩慢的嘶嘶索索,她重重喘著氣,此時穆寒心中並無任何旖念,只剩焦灼,但卻無法相幫,這他是萬萬不能僭越的。
很艱難,韓菀終於把長衣長褲都脫下,身上就剩兜衣褻褲,她脫力栽倒在茅草床上,眼前黑了一陣,才緩過勁來。
穆寒把她的衣物都架在篝火旁,韓菀睜眼看了看他,他除了外裳還穿得好好的,他謹守身份,寧願穿著一身濕衣也不肯冒犯她。
她低聲說:「你把衣裳也脫了烤烤吧。」
這一身濕透生生捂著,萬一他也病了,那就糟糕了。
穆寒背身對著她,半跪低聲:「卑職無妨,請主子放心。」
韓菀不禁苦笑。
說了幾次,他還不肯。她衣衫褪盡,若他也脫了,那孤男寡女裸身同處,他怎能?
這是絕對不能侵犯的底線。
他怕韓菀又生氣,十分緊張,不敢回身,只跪下低聲說:「卑職無妨,稍候外衣烤乾,卑職再換。」
韓菀實不願再逼他,輕輕聲說:「那你把你外衣挪裡一些吧。」
他把自己的外衣挪最外面去了,烤的都是她的衣服。
她柔聲軟語,穆寒立即應了一聲,起身去把外衣挪進來。
篝火熊熊,那雨又停了下來。深山夜裡,溫度白日低上一些,火光跳動紅光不停閃爍著。
韓菀在他的背後,低低聲說著話,她讓他快快吃些東西,喃喃:「莫讓我心裡難受。」
穆寒心一顫。
他忍住了,胡亂應了一聲,把正烤著的野雞野兔取下,低頭撕咬。
……
穆寒不願意冒犯她,他謹守著心中底線,不肯再冒犯她,重蹈先前覆轍。
只是事情變化,往往不會那麼容易如人願的。
夏□□料單薄,大火熊熊一烤,很快就幹得差不多。韓菀把衣服穿上了,穆寒外衣也乾透了,他才肯換上外衣把中衣等脫下來烤。
韓菀喃喃囑咐一句,卻沒法再睜眼盯著他了。
她很難受。
不對症的解藥和毒性相抵,過程比正常情況還有難受多了,她一直努力表現輕鬆,但其實頭腦昏沉身軀乏力,四肢像灌了鉛似的,越來越沉,傷口所在的肩膀火辣辣的。
這還不止,她在吊橋撞到崖壁那會,肺腑受到震盪,多少有些內傷,外傷可能也會有,後背至臀部正一片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