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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延彎唇,側臉貼著阿梨面頰蹭蹭,笑著說,&ldo;嘖,你看他那個傻樣兒……&rdo;
一頓飯很快吃完,阿梨將碗筷都撤下去,又將筆墨紙硯給擺好,等著胡安和落筆搖五嶽。她沒在屋裡陪著,把茶水備好後便就跟著馮氏到了她屋裡,剝剝瓜子說些話兒。
胡安和是個講究人,到廚房裡將手仔細洗了好幾遍才進屋,薛延難得耐心,搬了把凳子到桌邊,安靜看著。
十歲就考中秀才的人果真是了不起,落筆都不用深思,沒多一會功夫便就洋洋灑灑寫了幾大頁的紙。薛延拿起看了看,句句指責控訴,如泣如訴,簡直感人肺腑,活脫脫就是一個深閨怨婦。
他沒掃幾眼,&ldo;嘶&rdo;了聲將紙放下,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
胡安和說,&ldo;墨幹了嗎,你就碰。&rdo;他撇撇嘴,把寫好的紙落成一摞在一邊放好,&ldo;不許動。&rdo;
薛延玩味看了他一眼,在心裡想著,拿起筆之後,胡安和的氣質都變了,竟敢用這樣語氣與他說話。
胡安和不知道薛延在想什麼,他按筆在硯臺裡蘸了一飽墨,忽而嘆了口氣,&ldo;其實我覺得,韋姑娘也挺可憐的。你看她現在威風凜凜樣子,但到底是受了情傷的,新婚夜與夫家鬧翻,幾百里路獨自趕回來,說起來多悽慘啊。而且就算這婚和離成了,她也難再嫁了,這麼一想,她當初與我那樣張牙舞爪,倒也可以原諒。&rdo;
薛延捻了捻手指,垂眼說,&ldo;你還是先擔憂下你自己吧,鹹吃蘿蔔淡操心。&rdo;
胡安和擰眉看他一眼,&ldo;韋姑娘招你惹你了,你怎麼對她怨氣那麼大。&rdo;說完,他也不等薛延回答,自顧自又嘆了口氣,道,&ldo;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我和江翠蓉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兒八經請的婚書,我倒是想和人家說我到現在連新娘子面都沒見上,可有誰信呢。律令規定,和離與休妻都要女方簽字畫押,若是女方不肯,就要將書信呈交官府,兩年後婚約方可解除。&rdo;
胡安和本來就是個磨磨唧唧的人,喝了些酒後,更加能叨叨,再看著韋翠娘那方和離書,他也有些觸景生情,&ldo;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好端端的婚事,就這樣成了鬧劇,多讓人難受呢……&rdo;胡安和說了半天,但一句等不著薛延的回應,連句訓斥的&ldo;閉嘴&rdo;都沒有,他有些納悶,轉頭去找他,&ldo;你怎麼不說話?&rdo;
薛延半晌沒抬頭,胡安和有些慌亂,走過去拍拍他肩膀,&ldo;老薛,你怎麼了,你可別嚇我?&rdo;
&ldo;三媒六聘,明媒正娶……&rdo;薛延又緩緩重複了遍,忽而抬手拍了自己腦門一巴掌,低罵了句什麼,將胡安和嚇得一蹦。胡安和驚疑不定,手在薛延眼前晃了晃,&ldo;老薛,你說什麼呢?&rdo;
&ldo;沒你事。&rdo;薛延舔舔唇,不耐煩道,&ldo;寫完沒有,寫完趕緊滾!&rdo;
胡安和被他的喜怒無常給唬住,他也不敢多待,撂下筆就溜了,臨出門前不忘回頭道,&ldo;明日給韋姑娘送過去,別忘了!&rdo;他站在門口,看著薛延十指插進發裡,一副鬱鬱模樣,也不知他將剛才那話聽進去多少。胡安和管不了那麼多了,去跟馮氏與阿梨打了個招呼,小跑著回了家。
屋裡暖意融融,充斥著墨香和酒味,薛延閉著眼,滿腦子都是胡安和的那句&ldo;三媒六聘,明媒正娶&rdo;。
他這才想起來,在一起快要一年,風雨相伴,但他卻連個像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