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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劃過,稀疏的眉峰忽然起皺,“請問,怎不見萬樂公主?”
萬樂公主,側妃之女,良親王府二千金柳夕月,原因庶生一直未獲郡主封誥,不想今日一躍而上,高出了正妃之女一階。
良親王柳遠州道:“月兒在為母守靈。”
“公主孝心固然可嘉,但老奴來傳的是聖上旨意,按禮,公主都該跪謝皇恩罷?”
“章公公說得是。”十二歲的兆郡王柳持謙道,“我這就去叫二姐。”
章喜頷了頷首,願意小作通融。
但足足兩刻鐘後,年少的兆郡王獨現形影,尚有三分稚氣的臉上的怒意,直到進了門方竭力隱去,“章公公,萬樂公主為家母守靈,暫不能來領謝皇恩。”
“這……這麼說,萬樂公主是不能出來謝恩了?老奴可要如實向聖上稟報?”
“章公公。”王妃蘇氏嘆息道,“先前太后來,月兒都未起身迎接,這孩子近來就是如此古怪,您就請皇上多擔待罷。”
良親王沉顏,道:“章公公,念在她此時正經喪母之痛,當真要請太后、皇上多擔待了。待側妃入土為安,本王會攜萬樂向皇上請罪。”
良親王秉管京都衛戍,位高權重,向得皇帝倚重,章喜也不敢過多挑理,點頭道:“人死不能復生,為讓逝者走得安心,還請公主殿下多多保重玉體要緊。”
……
人死不能復生。
就是這句話,讓痛失至親的逝者在傷慟之外,更添無助。
蒼白的燭火之下,柳夕月跪在母親靈前,一張臉,幾與身上的孝衣融成一色,除了一雙漆黑如無底暗夜的眼睛,周身上下,全部陷在那絕望的縞素裡。
聲嘶到啞,淚流到無,十三歲的少女,靜默如一座石像,全身全心惟一的關注和在意,是那道靈牌。
愛妻凡心之位。
母親一世揹著“妾”位,死後,得一“妻”名……有趣,真是有趣。
“郡……公主,奴婢熬了粥,您多少吃一口。”
貼身丫環香兒的話,她聽若罔聞,眼前,只浮現著與母親相處的每時每刻。
那日,她因病況未愈未能同行,母親將去之前,執她手兒細聲呵慰,而後優雅轉身……那個轉身,竟是母女間的天人永隔!
母親這位前宰相之女,太后懿旨親封的平陽郡主,滿腹才情,一身傲骨,被人強逼為妾,有多少不甘,多少怨苦,只有她這個女兒看得清楚。
但是,母親已經認命了,已經願意接受這個人生,只求母女有一方相依為命的陋隅……為何,竟連這些,上蒼也要殘酷奪去?
不,奪去這些的,不是上蒼,是……
“月兒。”一身淡色袍衫的柳遠州踱步邁入,注視僅僅兩日就瘦如弱柳的女兒,“丫頭說,這兩天你滴米未進……”
“別吵。”蒼白的唇瓣間,掀出這以冰浸過的兩字。
來自女兒身上那拒斥千里的氣息,微白了良親王的臉,“你……很恨為父?”
“所有逼死孃的人,我都恨。”
“失去你娘,我是最痛苦的那個……”
柳夕月唇掀譏諷,“請勿汙了孃的耳朵。”
“月兒!”柳遠州養尊處優,呼風喚雨,皇上也不會對他使用這等嫌惡口氣,怒道,“不要太放肆!這一回,為父念在你正受喪母之痛可不計較,再有下一回……”
“讓我去陪娘麼?”由來最畏懼父親的威嚴,最渴望父親的關顧的柳夕月,此時此際再無可懼可盼。“再有下一回,你就讓我去陪娘麼?”
“你……”柳遠州迎著女兒那雙暗不見底的瞳眸,心頭陡生冷意,“月兒,你竟有這樣的念頭,你這樣,如何對得起你娘?她如此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