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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淡無奇,經久不衰。
樊木子入獄兩月餘,上週去看他,似乎已不屑做任何掙扎。我害怕他變成我和他都不認識的陌生人,寬慰他人生總要什麼都經歷一下才算完滿,哪怕像現在這樣失去自由。
可說完的當下就意識到自己錯的離譜。他失去的難道只是自由?我及時截住話頭,無辜的朝他笑,他像從前一樣瞭然的嘆口氣,我一瞬間又憋悶起來。
樊木子的父母拿出八千萬補上公司的虧空,木子因為認錯態度良好以及挪用公款證據不充分,只承擔過錯罪責,刑期一年。
因為案件秘密審理,知道這一切時木子已經入獄。不過,他能平靜的接受這一切,我已然放心不少。只是每次看到他失神的雙眼我都會產生強烈的無力感,我不知道如何讓他開心,又或許我分明知道,卻力不從心,生活叫我們逆來順受。
讓樊木子戴罪入獄的前公司負責人李嚴,與木子是大學同學,同寢,上下鋪。像所有的同窗好友那樣單純的哥們義氣過,就因為如此,我想象不到樊木子知道李嚴潛逃後心中有多少鬱結。
利益叫人是非不分,喪失良知。讓人的心變成堅硬的石頭,殺人的尖刀。
我試圖找過李嚴,但他同人間蒸發,連之前的生活印記一併消失,像從來沒出現,從來都不存在。我時常愧疚,覺得自己無能且一無是處,而其他人又會不會如我這般自怨自艾。
可以見面的時間我會帶些書,唯一的監獄在藍和遠郊,能見面的機會和時間不多,通常都會留給木子的父母。
不知為何,木子的母親似乎對我充滿敵意,我躲在跟同事熟識的一位獄警朋友的辦公室,等會面的時間快結束時才又託付獄警幫忙帶書給木子。想起木子母親的冷淡,我是不願面對的。
週日同學結婚典禮,大學畢業後幾乎沒再見面,微信朋友圈顯示大家過的很好,有滿足,感恩,幸福,富有,生氣勃勃。我自嘆不如,不知如何才能讓我的生活看起來枝繁葉茂些。
沒有娛樂,沒有應酬,沒有朋友圈的奼紫嫣紅,所以初中時的摯友與我聊天時第一句話總是“你還活著嗎?”
我還活著,活的不知道算不算好,父母健康,自給自足,友人和睦,同事相安無事。
週日一大早就醒來,幾年未見,不能素面朝天。可衣服大都是偏中性休閒運動款,心中想著要改變自己的風格,原本就老氣橫秋,連衣服都沒有可取之處,枉費我內心實際柔軟賢淑。
努力挑選半天,最終以最舒適和最合體為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真真朽木不可雕也。
天又陰起來,像是要下雪。
找把傘打了車去酒店,藍和的老街都比較窄,車窗外已經有雪落下,聽老人說這樣的天氣預示著婚姻生活的種種,沒道理的話著實也可以嚇到信其有的人。
不過,我這同學和男伴分分合合十年多,兩個人吵過鬧過,轉了一圈又回到原點。
不知道是不是閱人無數後的不得已,還是千帆過盡的難捨難分,我祝福他們。
付錢下了計程車時,風雪已經很大,夾雜著雨水。一年前開始經歷脫髮的困擾,互相陪伴的髮絲無情的離我而去,幸好龐大的頭髮基數能抵得住落髮的數量。
雨水拍打在臉上,蓬蓬起的頭髮堪憂。進酒店後還沒來得及整理就看見同學和新郎迎在門口,寒暄一番獨自入廳尋找座位。
放眼望去,來人不少,站在大廳入口,像個傻子,無比尷尬。急忙坐到離舞臺最遠的空桌上,漸漸地,空桌坐滿,我有些恍惚。
同桌的人已婚、未婚、有孩子、沒孩子、虛情假意、情真意切。二十六歲上下的女人,嬉笑怒罵,雖沒有市儈大媽的暢快和肆無忌憚,但整個氛圍仍有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