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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人不知,殿下日理萬機,哪有空來看這幫亂臣賊子趕赴黃泉呢。」監斬太監對柳巖衷福了福身,不卑不亢地說:「不過殿下吩咐奴才,待聞老賊問斬後,將他的項上人頭帶回宮給殿下仔細相看呢。」
「殿下。」羽林衛統領白紈走上望歸酒樓二樓,向端坐在窗前的男子拱手行禮。
男子正在不斷把玩著手中的玉佩,聽到白紈的聲音,放慢了手上動作。
「白大人來了,賜座。」懷王吩咐道,一旁的石公公匆忙上前為白紈布座。
白紈剛入座,便立刻對王爺稟報:「殿下,聞氏家眷已悉數伏法。羽林衛已押送流放的隊伍出城,屬下也已派人將聞仕珍蔑逝的訊息送了過去。」
「他聽到聞仕珍的死有何反應?」趙鳳辭抬頭問他。
「稟殿下,傳令官稱聞公子初時神情無恙,甚至還讓傳令官細細道來,聞仕珍是怎麼被處死的。」
「聽到聞仕珍是被斬首而死,聞公子突然仰頭大笑,說這樣太便宜他了,聞仕珍活該受凌遲之刑,被千刀萬剮。傳令官走後,公子卻久久跪地不起,需旁人攙扶才能勉強站立。」白紈回答道。
趙鳳辭手中動作一頓,手腕處青筋依稀可見。
白紈心頭一個咯噔,暗道不好。
當初殿下讓自己如實向公子稟報,他也沒想到公子的反應會如此反常啊。
「聞家那家僕可提前從死牢裡放出來了?」趙鳳辭接著又問。
「柳尚書昨日差人去死牢裡提人了,據說這聞瀾是陪聞雪朝從小一起長大的家僕。不知為何,昨日聞公子見到這家僕時神情十分激動。」白紈不敢妄自揣測懷王殿下的意思,只敢有一說一。
趙鳳辭微微頷首,又問了些都城邊防的軍務,便讓白紈退下了。
走出酒樓,白紈感到有些欲哭無淚。懷王殿下和那位爺的心思都極難猜透,若不是自己已經跟隨殿下摸爬滾打了那麼多年,還真不知其中門路。
想到此處,他喚了身旁一名副將,低聲吩咐道:「你派人跟著護送隊伍,務必確保聞公子平安到達塞北,要是路途上出了什麼閃失,你我以死謝罪都不為過。」
「是!」
石寶兒見白紈退了,上前為趙鳳辭披上氅子,一臉唏噓地說道:「殿下,不是寶兒嘴貧,這位白大人可真是玲瓏心思,將殿下佈置的事辦得妥妥的。」
趙鳳辭摩挲著玉佩上的紋路,沒應聲。
申時剛過,懷王起身走出了酒樓。石寶兒忙吩咐小太監挑了燈拾了暖爐,緊跟在殿下的身後。一行車馬並未回宮,而是徑直向城外的方向駛去。
出了廣陽都城門,趙鳳辭棄了轎,翻身躍上侍衛牽來的馬,揚鞭向三十里開外的琊山疾弛而去。天上的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地上的水窪在明月的倒影下波光粼粼,遠處便是雲霧籠罩下的琊山山脈,這是廣陽都一道天然的屏障,千峰萬仞,連綿不斷。
廣陽都城北,穿過琊山,便正式出了都城地界。
懷王與幾名羽林衛在半山腰處下了馬,沿著琊山西側的長階拾級而上,一路走到山頂的金閣臺方才停下。
天色漸暗,飛鳥在樹叢中穿梭,發出了不小的動靜。遠遠可以看到一列大約有三百餘人的隊伍聚集在山腳,數十名身著赤褐色囚衣的影子被披堅執銳計程車兵圍在中央。
夜風微涼,隊伍中一位衣著單薄的少年開始瑟瑟發抖,他向軍士露出求情的神色,卻見士兵們面無表情,並不理睬他。
「瀾郎,你交錯摩擦幾下手掌心,再貼在脖頸處,便能緩解些涼意。」一旁的青年俯首對少年輕聲說。
「少爺,咱們何時才能啟程?興許出了這琊山地界,氣溫就會升高些…」聞瀾佝僂起身子,趁士兵不注意時問道。